“誰?!”於震與徐守晦同時問出聲。
“當今天子親侄,彰榮王府壬王朱佑壬!”他緩緩出聲。
“壬王爺?”於震思索著,繼之點點頭,“這年輕王爺我也曾風聞過,他是近幾年裡竄升得最快、皇上跟前最紅、最得勢的難得人物,可你確定……”他一臉懷疑,“他會肯插手過問此事,與張彥嶼對立?挖斷他的老根?”
“徒兒沒把握!”官雲飛回答得老實,“傳言中這王爺行事向來率性,不喜受世俗羈絆,可總體來說他政績卓越,與‘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此類尸位素餐,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空食君祿者全然不同。”
“是呀!”徐守晦也點了頭,“聽說兩年前那樁禮部王尚書獨子,因爭風吃醋屠弒京城花魁及瞻遠鎬局滿門一案,當時王尚書到處派銀子,連皇上最寵愛的萬貴妃都幫襯著他,誰都不敢插手此案,偏這壬王爺硬是追根到了底,末了還將那王尚書獨子給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聽起來,”於震目中亮起了希望,“這個人會是咱們最後的一個指望了。”他深深嘆口氣,“他朱家雖對我於家不仁,可除暴安良乃我輩中人無可推卻的職責,咱們既然知道了這檔子事就不能再佯若無事而過了。”
“師父心頭有了計較?”官雲飛出聲探詢。
“目前首要任務,”他肅聲道:“咱們得設法甩脫那正圍守在莊子外的那些西廠鷹犬,派出個不會令人起疑的信差,將證物送至朱佑壬手裡,委他查明此案。”
“信差?!”徐守晦一臉義不容辭,“如果師父放得了心,徒兒願接此事。”
“不好!還是我去吧!”官雲飛維護著師弟,這趟任務極其兇險,生死難卜,姑且不論張彥嶼身懷異術,光就那與其狼狽為奸的符公公西廠爪牙佈下的天羅地網便能隨時要人命。
“我是大師兄!”官雲飛一意想攬下棘手事,
“師父,您讓我去吧!·
“不成!大師兄!”徐守晦卻也同樣不願讓師兄身涉奇險,“就因著你是大師兄,咱們忠義莊裡千頭萬緒尚需你陪師父打理,這種小事就由師弟去辦就是了。”
兩師兄弟爭執不休,於震卻突然雙手平舉出了聲音。
“都別爭了,師父心頭已有定案,這一趟……”他凝睇著兩位徒弟,“就讓吳兒去吧!”
“小師弟?!”兩師兄弟異口同聲,臉上卻是一樣的反對。
“我不贊成!師父,”是官雲飛先拾回了聲音,“小師弟今年才二十,江湖閱歷不及咱們一半,再加上……”
“再加上他是於氏下一代裡惟一的男丁血脈,”徐守晦大咧咧地直述出兩師兄弟掛在心頭的憂慮,“他首要之務是要傳宗接代的,怎麼可以……”他猛搖頭,“怎麼可以讓他以身涉險?”
“吳兒是要傳宗接代用的?”於震朗笑,“瞧你將吳兒形容得同個種豬似的,這孩子就是身邊太多關心他的人,一個爹、一個娘、四個姐姐、四個師兄、叔公嬸婆一大堆,還有一莊子的護院管事,才會縱得他那副倨傲的性子,這次是個好機會,反正他遲早都得要離開咱們闖出天地的,那麼,又為何不讓他去試試呢?還有……”
於震目露慈光,“雲飛,你和守晦雖與我師徒相稱卻又同時是我的好女婿,論起親疏可不比吳兒淺,只是你們叫慣了師父改不了口叫岳父罷了,我同樣也不捨讓你們去涉險的,還不如,就讓吳兒去磨練唐練吧!”
“磨練是好事,”官雲飛依舊反對,“可不急在此時,更不急在這檔事!”
徐守晦用力點頭支援大師兄的說法,可於震笑而不答的眼神及堅定的交情已說明此事毋庸再議、無可轉圈的結果。
夜深人靜,丑時。
這樣的時辰,正常人是不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