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批閱奏摺的淳慶帝,發出了一聲嗤笑。
有永平侯幫忙打點,也有淳慶帝樂意成全,謝郢很快就拿到了吏部下發的調任文書。
外放是大事,謝郢拿著文書去給嫡母永平侯夫人請安。
永平侯夫人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段時間她與沈櫻鬥了幾回,她存心讓沈櫻吃點苦頭的時候,沈櫻不孝,都躲開了。她想與沈櫻表現婆媳和睦的時候,沈櫻故意當著客人的面裝弱不禁風,言語中暗示在她這裡受了委屈,惹得那些官夫人在背後議論她是假菩薩。
永平侯夫人後知後覺地才發現,沈櫻就是個不要臉不講體面的村姑,她拿規矩孝道來壓沈櫻,沈櫻根本不聽,鬧大了,反而壞了她賢惠的名聲。與其留著沈櫻在侯府礙眼,不如就讓謝郢帶沈櫻去外放,眼不見心不煩。
侯府這邊都打點好了,謝郢再帶著沈櫻去趙家辭行。
沈櫻有孕並未曾聲張,侯府眾人都不知情,柳氏、阿嬌已經知道了,得知謝郢調任的朔州離京城不算太遠,只要馬車走慢點不至於因為路途顛簸動了沈櫻的胎氣,柳氏終於放心了,只是仍然不捨。
沈櫻想的挺開,笑道:「反正我留在京城也不能天天來看您,不如去外面逍遙快活。京城的胭脂鋪子有李叔、秋月照看,我很放心,等我到了朔州,我再開個新鋪子,謝郢去哪裡外放我就在哪裡開,開得越多賺的越多。」
「你個財迷,也就謝郢受得了你。」柳氏捏了捏小女兒的臉。
沈櫻笑笑,拉著阿嬌的手道:「嫂子,明天我就走了,我娘、大哥就全辛苦你照顧了。」
阿嬌拍拍她手道:「家裡的事不用你擔心,到了朔州你好好養胎,生完再操心鋪子的事也來得及,千萬別累著了自己。」
沈櫻都懂,嫂子不能生養,她若是不照顧好自己把孩子弄沒了,不提她與謝郢,嫂子得多難受?
訴了離情,翌日小兩口就輕車簡行地離京了。
柳氏無精打採了兩日,好在有阿嬌、孟昭陪著,又聽趙宴平說了些朔州的風土民情,是個百姓安居樂業的好地方,女兒女婿在那邊不會吃什麼苦頭,柳氏才恢復了精神。
眨眼就到了三月二十九。
官府會在每月月底的休沐日前將當月的俸祿發下來,趙宴平是正七品官,論理該發七石半米,不過現在都直接發銀子,七石半米折算下來是三兩七錢的銀子,再加上朝廷給的一些貼補,趙宴平現在每個月都能拿四兩銀。
回家之後,趙宴平習慣地先去後院找母親,將俸祿交給柳氏。
柳氏早想好了,接了兒子的四兩銀子放到錢袋子中,再將錢袋子交給兒子,柔聲道:「娘年紀大了,不想再費神算來算去,阿嬌自己開鋪子,還當過帳房,她腦袋好使,以後家裡的銀子就都交給阿嬌管吧。」
趙宴平慚愧道:「這銀子若都是兒子掙的,給阿嬌管也沒什麼,可裡面幾乎都是您自己的銀子。」
他這兩年的俸祿,基本都花的差不多了,妹妹出嫁的嫁妝他都沒幫上什麼忙,是妹妹給了母親一筆銀子,母親再貼補點,才預備了一份還算體面的嫁妝。
柳氏嗔怪道:「咱們是母子,你跟我算那麼清楚做什麼?再說了,你現在一個月才賺四兩,百靈、翠娘、郭興、春竹、冬竹每人五錢月例,這就是二兩五,再加上咱們這一家子主僕九人的吃穿,還有每年十五兩的賃宅子錢,你的月俸根本不夠用,娘不把存銀都交給阿嬌,你是準備讓阿嬌掏她自己的銀子替你管家?」
趙宴平平時都不怎麼算帳,只知道自己的俸祿能支撐一家人的開銷,如今多了阿嬌、孟昭還有兩個丫鬟,他每個月只賺四兩,除非過得特別緊巴,確實不夠用了。
被母親這麼一算,趙宴平更加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