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見到,她雖說著肉麻,心裡卻是美滋滋的。衛泱將棋子一顆一顆收回棋盒中,垂著眼,“二孃年歲也漸漸大了,你不應在與她有爭吵。像我這般,子欲養而親不待時,會悔死的。”
衛家上上下下加之家僕百餘人口,衛兗獨與自己母親相敵視,連衛泱都覺得可笑,天底下怎麼會有相互仇恨的母子呢?
“她不配得到我的尊敬。”
“畢竟二孃對你有生養之恩。”
“我可曾與你說過我的生父?”
衛兗是頭一次提起自己的親生父親,衛泱自是不知他生父的真正模樣是如何的。關於衛兗生父的傳言一直不少,但從沒人給過真相,因梁玉是被衛兗的生父強佔了去的,梁玉不願聽到有關那人的事,衛烆便下令不准許別人提起。最嚴重的一次,因家僕議論說那個人長期虐待梁玉,而被梁玉聽到,告之衛烆,碎嘴的家僕被當著所有家僕的面擊斃。
衛泱搖搖頭:“我一直不敢問你,你若想說的時候一定會告訴我。”
“太久沒提起他,都忘記他的樣子了。”衛兗苦笑,“他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武士,我的騎射之術是他教的,但比不得他的千萬分之一。我記憶中的他像是敕勒山那般高大,巨人一樣,每次狩獵而歸,他都會把我扛在肩頭,回去跟族裡人炫耀說這是他最大的勝利品。他的手掌有很厚的繭子,卻愛捏我的臉。。。我很疼,又不敢反抗他。母親拋棄我們之後,族裡的人都給他介紹新的妻子,許多女人爭著做我後孃,他只問我一句想不想這些女人出現在我們的家中,我說不想,他立馬回絕了這些女人。。。他成了族裡唯一的鰥夫,後來的日子很快活,他喜歡遊歷四方,他帶我去大漠,闖過狼群,扛過沙城暴,也爬過雪山。”
衛兗的聲音開始哽咽,衛泱一抬眼就瞧見他眼裡極力忍著的淚花。
聞者亦是傷心。
“後來,外族入侵我們一族,他為了保護族人而犧牲,他死得時候,身上帶著一百三十個窟窿,我在死屍堆裡找到他的身體,一一拔掉他身上的箭,險些就認不出他是誰。按照草原的習俗,他應當被進行天葬,我在天葬臺,親眼看著禿鷹將他骨肉啃噬乾淨。小時候我與族裡的小孩曾偷跑去看過天葬,噁心到整整七天沒吃的下飯,被他知道後痛打了我們一頓,沒想到第二次看天葬,被擺在那個位置,祭祀草原的人,會是他。”
衛泱別過臉,抹去兩龐淚珠。
“他出戰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狼崽子,看好咱們家阿黃,要是餓著他了,我回來就打斷你的腿。”
衛兗雲淡風輕講完結局,眼裡淚花早就風乾了,看著衛泱眼淚不止的樣子,他有些手足無措:“你若是再哭我可成罪人了。”
衛泱雙手掩面,彷彿就能哭得得體一點,哭得隱晦一點。
“我沒哭。。。我只是想我娘了。”
衛兗無奈地走到她跟前,將她輕輕攬到懷裡:“小衛泱乖,哥哥給你唱歌。”
唱的是鮮卑民歌,衛泱聽不懂詞但聽得懂調,他彷彿只會唱這一首歌,從前哄她安睡也是隻有這一曲。
衛泱久積的心事在這一刻痛快釋放,關於衛兗的謎題也全部解開。
她與衛兗算是同病相憐了,她自幼喪母,但因有阿哥的堅強在先,她不能脆弱,凡是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她從來不會掉眼淚,她想衛兗大概也如她一般,對這段過往越是表現的釋懷,背地裡就越痛。
父親二字,沉重如山,衛兗始終記得父親說過,是烏坦的好男兒,就算血染草原也不能流淚。
“我去西北邊防時遇到慕湛,草原何其之大,一個民族亦分為許多部落,我與他竟流著同一部落的血脈,年歲又相當,一起在軍中摸爬滾打,所以比別的人熟絡。”
不提慕湛還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