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簪子遞出去:“尋個地方好生埋了,往後怕是用不上了。”
他的手懸在空中,直等了許久也不見陶壺來接。空氣中傳來熟悉的味道,他聽見了沉悶的啜泣聲,那麼低,那麼熟悉。
“誰!”他警惕地問著,頭一次因為看不見這個世界而產生慌亂。倏然站起來,正要放下手上的東西,手上卻是一空,有人接過去,狠狠地在他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是你……”陶墨言渾身一震。
宋研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這算什麼!這他媽的到底算什麼!他竟然想趁夜逃走!
“陶墨言,你到底拿我當什麼!”宋研竹冷聲問道,“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宋研竹!”他蹙眉要說話,宋研竹的語句卻如疾風驟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我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為什麼還要遇見你?我一次次告訴自己,你的眼裡沒有我,上一世,我只想和你白頭到老,可是你呢,你跟趙思憐睡到一張床上,在危難時刻你棄我而去,最終我是如何死的,你知道麼!陶墨言,我恨你,我恨不得將你剝皮抽筋……我一閉上眼,便是你當初厭惡我的樣子,可是你吶,你什麼都忘了,你一次次追在我身後,一次次提醒我上一世的一切……”
何曾不想忘記,可是重生以來他們相處的每一點一滴都讓她發現了不一樣的他。多少次生離死別,像是將他二人放在爐火之上千錘百鍊,錘鍊出他們本來的面目。
他不顧一切地追趕著,她小心翼翼地接納著,直到死亡險些再次將他二人分開,卻又帶來新一次的生機……
“你為我死了一次又一次,在蘇州時,你昏迷,我便對自己說過,只要你醒了,咱們的過往一筆勾銷,從新開始。”宋研竹輕聲道:“不論上一世真相如何,咱們過往一筆勾銷。陶墨言,你欠我的也好,我欠你的也罷,都忘了罷,那不過是咱們的一場夢罷……我只想你醒來,醒來之後,咱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是你呢?”
她輕聲哽咽這著,忍了許久的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陶墨言面色微慟,他分明聽見宋研竹哭了,可是想抬頭替她拭淚,卻又摸不清方向。她的聲聲質詢不曾撼動他幾分,可是她悶聲的哽咽,卻像是一把尖刀剜著他的心頭肉。
“不是這樣的,不是……”他的心裡頭叫囂著,嘴唇微動,宋研竹卻是搖頭道:“你別說話,否則我會忍不住打你。陶墨言,你說你醒了,你想起了一切。可是你對前一世的事情半句解釋都沒有,你說你不要我了……這對我公平麼?”
她的哭聲漸漸響起來,從隱約的啜泣變成了嚎啕,而後變成了控訴,“你說你不喜歡我,好,我便不再勉強你!你讓我嫁給別人,好,我就嫁給別人,反正這世上男子千千萬,少了你總還有旁人!我以為分開之後,你和我都會變得更好,可是一聽見你過得不好,我便覺得心慌!你呢?你一聽我出事,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陶墨言,你把我當成了傻子,可是你呢?你連自己都騙不了,又怎麼騙得過別人?你說你心裡沒有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轟麼?你副這樣子,卻要我心安理得地嫁給別人,過一世安穩的日子,你就不怕我被天打五雷轟麼?”
陶墨言的嘴皮子動了動,想再說些狠心的話,想說他是恨她將自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想說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可是話到嘴邊卻有些無力:她說的對,那些話,他自己都不信,又怎能騙得過別人。
漆黑一片的眼前忽而出現迷迷糊糊的人影,他閉上眼再次睜開,一片亮光刺得他眼睛疼。過了好一會,失去的視力又恢復了正常,他終於看清眼前人的臉:梨花帶雨,睫毛濡溼……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抹淚,卻是生生忍了下來,悵然地嘆了口氣,悠悠道:“那你要我如何?宋研竹,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