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滯了片刻,兩道雪亮的劍芒如閃電猝起。
“劍法高明瞭不少。”九微掛在他肩上調侃,渾身多處血口,嘴仍是一如既往的嘮叨。“看來你原先的功夫真不是蓋的。”
“你還頂得住?”他隨口而問,倒並不甚掛慮,心知多是皮外傷。
“小事,現在就看他們有沒有殺掉教王。”
“怕沒這麼容易。”區區一個修蛇已這般費力,教王可想而知。
“老實說我真沒想到,最想殺教王的居然是迦夜。”九微低頭悶笑了幾聲,“你一定猜不到,所有這些皆是她在策動。”
“連你也是?”他眉目不動,一邊應付著九微的羅嗦,一邊擺平偶爾躥出來的守衛。
“我們都是。”牽動了傷處,九微的臉扭曲了一下,“她利用野心挑動了千冥,又掐住我的弱點,逼得我不得不和她一起動手,為了萬全,我只好去勸說紫夙。”
“為什麼不告訴我。”
“迦夜說放你回中原,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九微坦白的道出,“誰知道起事能不能成功,走一個是一個。”
他沒好氣的橫了一眼。
九微視而不見,繼續挖苦。“結果你這個傻瓜又自己衝回來,枉費我一番苦心。”
“金珠你也有份?”一早料到,迦夜縱然地位優越,卻對錢財不甚在意,聚斂不多,其中必然有九微的助力。
“一小半吧,反正事敗了留著也是無用,事成了還怕少了這些。”九微倒是毫不心疼,只是悻悻然。“現在可好,萬一不成得在黃泉裡做兄弟了。”
眼前的屍體越來越多,險無落足之處,未至內殿已聞得兵刃破風之聲,尖利呼嘯,刺得幾欲抬手掩耳。
室內的場景慘不忍睹,地上俱是殘缺不全的人體,光潔的玉壁被血汙了一室,有些地方還黏著破碎的臟器,暗紅色的液體沒住了足徑,血氣逼得人險要窒息。
帶入的精銳已消亡殆盡,偌大的室內只餘了三人與教王對峙。
超然尊貴的教王再沒有神邸般的氣度,花白的頭髮散亂的披下,瘦削的雙手染滿鮮血,長甲猙猙,殺氣盈室,獰笑有如惡魔。
千冥被他一掌擊碎了肩骨,紫夙的一劍本待斬下教王的手臂,卻被滑開,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割痕。迦夜的短劍猝襲背心,逼得他放開了千冥,三人第一次聯手,摒棄了所有嫌隙,心無二致的擊殺眼前的魔頭。
一向最重容貌的紫夙披頭散髮,臉上有一道擦傷,或許是攻擊持續過久,喘息不止,手也開始發顫,嘴裡恨恨的詛咒。
“妖怪,這樣還不死。”
黑衣王者的腹部中了一劍,左腿重創,勉強支撐著不倒,招式卻仍殺機凌厲,眼紅如血,望之心悸。
千冥臉白如紙,微微咳血,一隻手已無法抬起。
“他也快不行了,撐不了多久。”
迦夜的身法有如鬼魅,攸忽來往,襲殺莫測,久戰之後仍然輕捷,竟平比日高出了許多。三人俱是一身狼狽,大小血口無數,全憑意志力苦撐。
一疏神,她被踢得飛出去,眼看便要撞上玉壁。
他拋下九微騰身而去,探指抓住帶入懷中,好容易消掉了衝力,在地上翻滾了幾落,沾了一身汙血。
迦夜痛得發抖,他才覺出不對。
輕輕按捏,掌中的細臂竟已被教王拗斷。
“你……回來做什麼!”她的聲音疼得斷續,卻吼出了和九微一樣的話語。
明知時候不對,他還是禁不住想笑,又在探試臂傷後收住。
“我放心不下。”
“蠢材!”她死死瞪著他,怒火引燃了黑眸,罕見的怒意勃發,若非被攬在懷裡不便,摑上一記耳光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