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們的家。”
方星的手扶著那木籬笆的門,想到君顯在英國的家,門口那綠松石色的木頭牌子,眼一熱,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裡走……那邊的鞭炮聲已經停了,空氣裡喧鬧過後,突然寂靜,世界彷彿都無聲了。
君顯立在那裡,在不屬於任何人的世界裡。
從南音走後,他先是沒日沒夜在醫院,隨即就是忙著弄博物館的事情,他始終,一句關於南音的話都沒有。
方星走過去,隔著幾步遠,衝口而出,“我見到南音了。”
君顯沒有動,還是看著那邊一地的紅。
方星又走前兩步,“我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你心裡好過點,真話是,我覺得她現在過的不錯。就是好像那事情對她來說太突然,她還是挺想不通。”
君顯這才看向他,依舊什麼話也沒。
方星心中來了氣,這種讓人猜不透的性子真急人,他喊道:“你為什麼一句話不說也不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想法,想把她搶回來,那好多話我都可以和她說,但你這樣,我只能說讓她把家裡忘了。”
君顯轉身往裡走。
彩青走了過去,一把揪住他,“你真的認命了?你知不知道那男人什麼樣,你這樣什麼都不說,真是急死人了。”
君顯看向她,冷聲說,“還有什麼好說的,說什麼都是錯。”
“怎麼能說什麼都是錯?”彩青不明白,“我想了很多天,覺得你那天那樣給南音說,聽上去很措不及防,但如果她冷靜下來想一想,也許能明白,那是你的權宜之計,畢竟人家那邊的人跟著,說是送她回來,誰知道是不是監視。”
君顯笑了,像破碎的冰面,一點也不好看,他說,“真相總是難堪的,姐你又何必給咱們家找藉口,當初丁主席提醒父親可以去求那個人,父親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人本事很大,如果他弄不回來媽媽,就沒人有這本事了。偏偏那人正好又看上了南音,咱們家就迫不及待把南音許給了人家!”冰涼的話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他看著彩青厲聲道,“——咱們家當南音是什麼?”
彩青被君顯這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嚇住,說道:“可當時……當時不也是沒有辦法。難道看著媽媽死?”
君顯說:“所以就別為了自己心安再去做任何事,做什麼都太遲了,更別再問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望著遠處,一輩子最不堪的心事,就是他在夜深無人的時候,問自己一千遍,一萬遍,如果當初的電話不是爸爸打的,而是讓他打,他的決定是否會有不同。
而真相是:就算給他一千一次機會回到那一天,
決定也一樣!
他不能看著自己媽媽沒命。
他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
不知道姓霍的是什麼人,不知道那人究竟如何,好人或是壞人,只知道是olivia的哥哥,就那樣把南音許給了人家,更不堪的,等於是把她送到人家床上,求人家出手救自己的媽媽,每每想起,君顯都覺生不如死,為了換回來母親,把愛人推入那不可知的黑洞。
這樣被送去的女人,別人會當她是什麼?
過的好,君顯半個字都不信!
從分手的那天開始,他和她,都不再可能過的好了。
******
君顯痛苦的夜夜輾轉難眠,被迫演繹王昭君命運的南音一無所覺,剛出了中國年,英國天氣轉暖,南音就琢磨著想離開霍家。
她是五年探親簽證,她這樣死一死,病一病,一下折騰過去將近五個月,她覺得自己在霍家,對霍許來說,如同多養一隻貓,反正他原本就像是開動物園的,家裡什麼人都有,多一隻“貓”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