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路叢光懂她的想要,懂她的厭惡,卻唯獨不能懂她的執著。所以他只能繪製那些璀璨,卻不能覆蓋那些晦暗。
顧衍生回家沒有開燈,渾身疲憊的靠在沙發上,葉肅北還沒回來。萬籟俱寂,空蕩蕩的家裡沒有一絲生氣。黑暗中,傢俱幽靜的立於原處,窗外月光皎潔,傾瀉在屋內,明明是令人心靜的畫面,顧衍生卻覺得恐懼。
立櫃上的花瓶裡插著星辰花,因為疏於打理已經開始有些頹敗,顧衍生身將花扔進垃圾桶裡。瓶底冰涼的水滴濺在她的腳上,涼津津的觸覺讓她渾身一抖。半晌,她又從垃圾中把花撿了起來,重新插會瓶子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花已經頹敗了,她卻捨不得丟。
插花課去的都是些上層圈子裡的闊太太,大家都為了證明自己審美一流,學的也分外用心,只有顧衍生意興闌珊,純屬混時間。檔她抱著一捧花亂剪的時候,她聽見那氣質優雅的插花老師說:“星辰花又叫勿忘我,花語很美,是永恆不變的心。”
那時候顧衍生手中正拽著一把紫色的小花束,不是很香,花朵也不是很美,她卻因為這個花語開始對它情有獨鍾,原來這紫色的小小的花束,竟有如此執著的寓意。永恆,這是個多麼令人嚮往的詞。所以自那以後三年的時間,顧衍生都在家裡插的這種花。
葉肅北從來沒有發現她這樣的小心思,只是在偶爾碰到她捧著花回來的時候隨口問一句:“原來你喜歡紫色麼?我一直以為你喜歡藍色。”
顧衍生笑笑不置可否。後來她擁有了很多紫色的東西,衣服,鞋子,皮包,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葉肅北,她喜歡的,只是星辰花的花語而已。
世界上哪有永恆不變的?愛情總會由盛轉衰。顧衍生一直固執的不願清醒。所以,結局只能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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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葉肅北一夜未歸,顧衍生失眠整夜。
她沒有打電話給葉肅北,葉肅北也沒有打給她。彷彿一場沉默的拉鋸戰,誰先投以關注誰就輸了。
第二天晨光微亮顧衍生就開始做瑜伽。自從開始失眠她就學了很多東西來消磨時間。長夜漫漫她總不能一直在床上輾轉。
做完瑜伽顧衍生實在無聊,就拿著包出門了。
在外面溜達了幾個小時,顧衍生也不知道自己逛了些什麼,最後停下腳步,是在報亭前。
手上還握著一杯星巴克買來的拿鐵,眼睛直直的看著那本社會類的報紙。
杯子裡的冰塊融化,冰涼的水汽透過杯子濡溼了顧衍生的雙手。
“喂,小姐,水快要滴在我的書上了,要麼就買,不買的話拿開點啊!”報亭的小老頭緊張的看著衍生。生怕那看上去呆呆愣愣的顧衍生弄髒了他的書。
顧衍生對他鄙夷的表情毫不介意。
“我要這個。”她指了指那份報紙。
坐在廣場周圍修建的專供路人休息的長椅上,顧衍生開始認真地翻閱雜誌來。
首頁上有一張葉肅北的照片,不大,卻異常顯眼,照片上的他梳著一絲不苟的髮型,一臉公式化的笑容。他眉側的小痣被處理掉了,整個照片的構圖很完美,卻讓衍生有一瞬間覺得這個人極度的陌生。
往裡翻有一整個版面的內容是關於葉肅北,顧衍生看的很仔細。
整夜未歸的人,原來是去了醫院。
蘇巖的孩子急診送進了醫院,葉肅北隨後就趕到了,然後被正在醫院採訪工地受傷民工的記者抓了個正著。
整個版面滿是該記者的“所見所聞”,諸如葉肅北“滿臉關切”,蘇巖哭的梨花帶雨“倚在”他肩頭云云。
下面還有葉肅北的家族關係表,連她這個做妻子的也不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