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斂去……
阿嬌振衣而起,厲聲叫到:“來人!”
甲冑輕響,宮裡跟來的侍衛在門外應道:“翁主,卑職在……”
阿芹侍女當時就癱軟了,肝膽都打顫:“王、王主!”
十歲不到進梁王宮,又跟著女主人屢屢出入宮闈,芹侍女早就深刻了解到皇家貴胄們的行事做派——弄死個把宮人,還真不當一回事!
王主姱撐案而起,驚叫著阻止:“阿嬌!”
看看嫂嫂緊張的表情和抓緊餐幾邊緣的手,再看看在場的兩個外客,嬌嬌翁主咬咬嘴唇,改了主意:“無事,退下!”
侍衛遵命告退。
阿芹深深吸口氣——她算逃過一劫了?
館陶翁主冷冷一笑,抓過餐几上盛湯的百福黃金碗,照著侍女沒頭沒臉地砸上去:“賤婢!吾之所食所用,莫非出自汝之私囊?!”
芹侍女本能地閃避,但還是被碗底磕到額角,立時紅腫起一個疙瘩;魚湯順著頭髮滴滴答答淌下來,沾汙了大片衣裙。
言畢,嬌嬌翁主扭身,衝齊國王主和武陵侯夫人各行一揖,掉頭出門而去——至始至終,沒和王主姱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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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廊上,傳來對話:“阿魯,阿魯!”
魯女官驚問聲:“翁主,翁主,此……”
“胡亥呢?”
“在在!”
“回宮!”
齊王主劉若走向武陵侯夫人,輕扯姨母的袖子,悄悄暗指堂邑太子妃劉姱。
王主姱芙蓉玉面上,一陣紅,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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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
‘母親……可還尚健在啊!’
正襟端坐的館陶翁主緊繃著臉,從裡到外透著股寒氣,一言不發:‘我是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竟然,竟然……’
長公主的女兒在廣袖裡攥緊了拳頭——鬼才相信是那個小婢擅作主張!
魯女官摟著兔子,遠遠地縮在車廂一角,莫名的緊張,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接下去該怎麼辦啊?
舒適的馬車內,唯有胖胖兔胡亥無憂無慮;
全不顧車廂內的詭異氣氛,從女官懷裡跳出來,蹦到小主人膝前,卯足了勁兒搖頭擺尾,間或還翻個筋斗。
心裡再窩火,見愛寵如此賣力賣萌,嬌嬌翁主的心也軟了:“胡亥,胡……亥……”
抱過寵物兔,阿嬌撓撓胡亥的胖下巴。
胖胖兔探出舌頭,討好地舔舔小主人的手心。
……癢癢,癢癢的……
嬌嬌翁主失笑:“呵,胡亥,胡亥!”
見少主人重顯笑顏,魯女官長舒口氣,把心放回肚子裡。
日頭漸漸西斜……
將胡亥胖嘟嘟的身子摟緊些,阿嬌看著窗外快速後退的街景,堅定說著:“胡亥,有朝一日,吾將攜汝踏遍大漢之……名山……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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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官郅西跨院的起居室——
客人們早告辭了。
阿芹跪在女主人面前,一個接一個叩頭:“王主,我錯了,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擅自作主。”
“阿芹,阿芹……”
王主姱走近,雙手扶起貼心的侍女:“起來,起來!你也是為我著想,不想我太累。”
“可王主,長公主那邊……”芹侍女淚眼濛濛,直覺辦砸了差事,委實愧對女主人的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