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蓓雲慨嘆人情世故一成不變,所不同的是,她獨立自主,正如周至佳說,夫婦倆靈魂與身體均屬自由,誰也不必倚靠誰,糾纏著誰,各人可照個人選擇行事。
小雲替同學買了新衣回來,詫異問:「爸爸呢?」
蓓雲輕描淡寫,「出去了。」
小雲沉默。
母女倆把食物與衣物送到餘家,將小明交返他父親,又再三叮囑一番,才告辭出來。
蓓雲把手放在女兒肩上,「我們在外頭吃頓飯慶祝一下如何?」
小雲忽然變得大人一樣,用明澄碧清的雙目看著母親好一會兒:「慶祝什麼,爸爸離家出走?」
蓓雲怔住。
小雲在等待答案。
「你父親與我在某件事上有意見分歧。」蓓雲只能這樣說。
「不能達成協議嗎?」
「因牽涉到價值觀念這個大前提,無法協調。」
「為我,也不能略做犧牲?」
「大家都不快活的事才叫犧牲,既然無人得益,無謂白白損失!」
小雲到底還是孩子,而蓓雲說得又實在有理,小雲一時不知如何向母親爭取,母女沉默下來。
「小雲,這是我與你父親之間的事,你的權益不受損害,你可以放心。」
「但是,」小雲淚盈於睫,「你看餘小明多悽慘。」
「啊他是一個很壞的例子,你的父母處事能力大大不同。」
小雲垂頭喪氣,「他會搬出去住?」
「事情如繼續惡化,我們最終恐怕要分居。」
小雲悲哀地說:「我們班裡只剩胡小萱和我有完整家庭,爸爸如果搬出去——」
蓓雲覺得這個時候最需要給小雲灌輸正確思想,於是馬上打斷她接上去:「爸爸如果搬出去,也並非世界末日,這是你父母的一項私人決定,你無須宣揚給同學知道。」
小雲看著母親,「我們搬大屋買新車的時候,你也叫我不要聲張。」
「根本是同樣原則,是我們周巫兩人的事,與人無尤。」
小雲不語。
同學們遲早還是會知道的,不是守不住秘密,而是當事人根本不覺得是個秘密。
女孩子們在父母分居後循例跟著母親生活,男孩子則追隨父親,基於這個原因,極少女性選擇生男孩子,怕婚姻出毛病後連帶失去孩子。
政府早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並且關懷到將來男女人口會得不平均發展。
男同學在說起家庭破裂時語氣反而每多惆悵,像張小彪,他不只同小雲講過一次:「真懷念母親,她當家的時候我永遠有熱湯喝,天天還有乾淨的替換衣裳。」
比較起來,女孩子彷彿稍嫌涼薄,她們不常常提到離去的父親,即使說及,也學著大人的口角,淡淡地說:「他們在家的時候,也同不在家差不多。」可見成年男性仍然不大參予家務事。
小雲與父親的感情特別好,周至佳曾為她們母嬰告了半年假,在家照顧大小事宜,直到大學人事部發出警告信,他才依依不捨地返回公司,也許遠在那個時候,已經有跡象顯示,周至佳酷愛家庭生活。
小雲不捨得父親,一歪頭,滴了豆大的眼淚來。
蓓雲暗暗嘆口氣。
女兒扯著母親衣袂,「為著我,媽媽,為著我,再試試與爸爸談一談。」
蓓雲沒有法子,只得說:「好的,為著你。」
那晚深夜,至善通知蓓雲:「至佳在我這裡。」
蓓雲諷刺地說:「多熱鬧,兄妹倆多談談。」
至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只怕得罪蓓雲,立刻結束通話電話。
他再不回來,有沒有他已毫無分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