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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平春堂出來,宋玦即刻便去了秀媽媽下處,她住在別院深處,西北角門邊,抹過木香棚,兩邊松牆,松牆裡頭,三間小卷棚,名喚無音軒即是。
“大爺來了?”秀媽媽聽見腳步聲,人便出到門外,見是他到,忙從臺階上下來,臉上半驚半喜,不過待看清宋玦臉色,那驚喜便成了憂患。
“媽媽什麼時候到的?也不曾來給媽媽行禮,是我冒失了。” 宋玦知道,秀媽媽在宋府中地位非與他人,就連自己母親,宋夫人,平日也得給這媽媽三分顏面,何況自己?
再者,又是有事相求而來。
因此,宋玦先端正行了個大禮,然後方抬起頭來,衝秀媽媽一笑道:“媽媽來了幾日,人倒忙瘦了些。”
秀媽媽淡淡一笑:“大爺這話說得,老奴竟沒得話回了。不過是奉了老太太指令出來,瘦不瘦的,老奴一向如此,想胖也胖不得,如今只求將老太太這事順順當當辦成了,也就算出京一趟,老婆子我功德圓滿了。”
宋玦雙目炯炯有神,逼住秀媽媽,高大英武的身軀傲然而立,雖不發一言,卻有些十足十的威力。
“我知道,大爺跑了一上午,又坐了一下午,怕是又累又餓,我也正要用飯呢,都是大廚房裡送來的熱湯飯,我給她們說一句,給爺的飯也送到這裡來,爺不嫌棄我老,我也伺候大爺一回。”秀媽媽淺然一笑,竟不放宋玦的示威在眼裡似的。
宋玦思忖片刻,微微頷首。
於是秀媽媽吩咐下去,不到片刻,熱氣騰騰的飯菜就送進了無音軒。
宋玦進屋坐了,見這裡外間竟也鐘鼎琴書,擺設得十分精雅,中間隔著一重紅木冰梅花樣的落地罩,外間擺著兩個小書架。一個多寶櫥,上面一張小木炕,米色小泥繡花的鋪墊,炕几上供著一個粉定窯長方磁盆,開著五六箭素心蘭,迎面而來就是撲鼻的清香。
“媽媽好興致!” 宋玦心裡煩悶,嘴上卻不得不應付著些,秀媽媽引他炕上坐了,自己則站在一旁,看丫鬟們將食盒裡騰空,方打發她們下去。
秀媽媽親自動手,替宋玦舀出一碗甜湯來,口中笑道:“雖沒有鐵板燉著,到底還是熱的,大爺將就用些吧!”
宋玦心中起疑,忍不住幽眸微斂,看向對方:“媽媽對我一舉一動,原來都收進眼裡了?誰做的耳報神這樣快?記得荷風下午不在平春堂的。”
秀媽媽笑得不動聲色:“老婆子我在這別院裡手眼通天,大爺可別怨人,荷風並沒說這話,不過大爺既然做得出來,想必就沒有忌諱,也不怕人說的。”
宋玦咬了咬牙,眼中精光一閃,乍然變得深邃起來:“蘇九小姐不可送去和親!”
開門見山,他知道,對這媽媽不必走彎道繞圈子,其實於這點上,倒真和祈男有些默契了。‘
對他,秀媽媽也不得不說實話,因為這是宋家的嫡長子,將來宋家的一切,都要經他手掌控,老太太吩咐過,這家裡唯大爺是可造之材,別人的話秀媽媽可以不聽不理,可老太太的話,她從來都是奉為天音聖旨的。
“蘇九小姐樣貌出眾,心性機靈,靈慧精湛,這正是單于向我朝所求女子之最標準人物,老太太讓我跟隨夫人出京,正為尋得這樣的女子,待夫人收她為乾女兒之後厚嫁出關,必為我朝。。。”秀媽媽苦口婆心,先施以大道理。
“不行!”不料宋玦堅決搖頭,額角上青筋微微暴起,俊顏陡然變為鐵青色,向來沉穩的黑眸中似有狂暴風雨在翻卷:“我才已說了,別人家的小姐隨媽媽去算計,唯有蘇家這位 ,絕不可送她出關和親!”
秀媽媽忡然變色,她跟隨宋老夫人一生,幾乎是看著宋玦長大的,自忖極了解對方喜怒,沒想到,今兒卻是個意外。
為了一位小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