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規,錢小川先去看胎足,又仔細看了看釉色和花紋。
底部款識他也看了,上面寫著「大明宣德成祖遺制」,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錢小川對自己的眼力沒有底氣,看完並不敢妄下定論。
他輕輕吸口氣,看向六順兒認真道:「我也說不出什麼來,感覺釉色紋飾都很不錯,但還是得拿去給我師父看一眼,這樣我才安心。」
六順兒有點無語,「哥們兒,我都說了,我親眼看著他們從下頭拿上來的,這還能有假的?咱倆什麼關係,我還能騙你嗎?十幾歲的小姑娘懂什麼古董?你要是不想要,你直接說就得了,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麼意見。這種好東西,你不要肯定有別人要。」
錢小川不想錯過真寶貝,但也確實有點依賴蘇瓷。
猶豫一會,他還是抱著瓷瓶站起了身,對六順兒說:「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我必須得讓我師父看上一眼,只要她應一聲,我立馬給你收了。」
六順兒也是服了,之前沒覺得錢小川這麼磨磨唧唧的。
既然他非要讓那小丫頭看,那就讓她看吧,六順兒輕吸一口氣跟著錢小川站起來,看著他說:「走走走,我跟你一塊兒去。」
錢小川小心抱著瓷瓶,帶六順兒回到攤位上。
蘇瓷不知道他突然跑去幹嘛了,見他抱了釉裡紅玉壺春瓶回來,便好奇問了句:「哪來的?」
錢小川到蘇瓷面前的小馬紮上坐下來,往六順兒示意一下,「我兄弟,給我送了這個來,我自己不敢隨便收,所以拿來給你看看,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蘇瓷往六順兒看一眼,又看向錢小川手裡的瓷瓶。
她沒有伸手接瓷瓶,彎腰拿了放大鏡過來,讓錢小川換位置,自己對著瓶子看了看,一邊看一邊說:「釉色和紋飾都還不錯。」
六順兒在旁邊很不屑地笑,只當蘇瓷裝樣子呢。
這些話但凡接觸點古董的人,都能夠說出來,根本就沒半點技術含量。
蘇瓷當然沒那多餘注意力看六順兒是什麼反應,她拿著放大鏡從瓷瓶的肚子看到底足。胎足她還沒仔細看,忽掃到瓶底的款識,她直接便把放大鏡給扔下了。
錢小川看她這樣就覺得不好,看著她問:「有破綻?」
蘇瓷笑一下,看著他道:「破綻得不能再破綻了。」
六順兒聽到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看著蘇瓷道:「姑娘,你就隨便掃了兩眼,就說出這樣的話,怕是不妥當吧?這東西來路我比你清楚,絕不可能出現破綻。」
蘇瓷往他看一眼,小聲問:「童家收的?」
六順兒聽到這個話,臉色瞬間一變,甚至還閃過去了一些慌亂。
童家收的是古玩界的行話,意思就是地裡墓裡挖出來的。從老百姓家裡收來的東西,叫孫家收的,而從上門的客人手裡買的,叫臧家收的。
童家收的不好光明正大地說,所以蘇瓷故意把聲音給壓低了。
但這四個字還是刺激到了六順兒的神經,讓他瞬間就有點沒底氣再小看蘇瓷了。
沒要他確切回答,蘇瓷又問:「你多少錢搶到的?」
六順兒屏屏氣,撐著底氣回了一句:「這不合規矩吧?」
問賣家東西入手的價格,確實不合行規。
蘇瓷認同地點點頭,於是按正常規矩又問他:「你打算多少錢出?」
六順兒還算實誠,伸出五根手指道:「五百,沒佔便宜。」
蘇瓷看著他輕輕笑一下,「五塊勉強能幫你收了。」
如果是真的明朝釉裡紅瓷,五百確實算是低價出了。但這東西它就是個低階贗品,所以根本不值什麼錢。
六順兒被蘇瓷的表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