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走近,想勸他今天早點睡。
可是在開口前,她先看?清了他手裡?的照片。
應該是從海報上剪下來的,四?周還有細微的毛刺,可是又剪得那樣小心。
一身素色長裙的女人?,如瀑般的黑髮?被吹到凌亂,她雙眼通紅,眼神哀怨,細長的手臂伸出,像是想要努力抓住面前的虛無。
她是虔誠的禱告者,也是卑微的可憐人?。
阿姨也是坐地鐵時看?到,那張海報的全圖。
幾?乎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貼滿了,甚至連中心大樓的巨幕顯示屏都輪番滾動她的舞蹈短片。
新聞娛記用?濃重?的臺灣腔播報:「四?年前遭遇意?外的天才少女周凜月,將於兩個月後在青羌體育館舉行她的復出首秀。歷時三年前的訓練停滯期,以及病痛折磨,不知她還能不能重?回巔峰,給廣大粉絲一個驚喜,讓我們拭目以待!」
那陣子北城多雨,阿姨發?現他沉默的時間比從前更?多了。
電視永遠停留在同一個頻道。
那檔臺灣的晚間綜藝節目,會在結束前專門空出幾?分鐘的時間對周凜月的近況做出報導。
她在港臺那邊好像更?為受歡迎。
整場節目採取的模式是兩個主持人?面對面坐著,用?一些插科打諢的方式將一些平平無奇的事情說的生動有趣。
「我記得阿k叔是蘿莉控。」
被cue到的男人?拼命擺手:「你不要突然一頂帽子蓋下來,這種話題還是很嚴肅的。」
女主持人?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比起兒?子更?想要女兒?,你想到哪裡?去了。」
「你這麼?說我倒是會點點頭?,我個人?是更?喜歡女孩的。男孩太調皮了,我家?那個成天給我惹事,我覺得我的壽命都因為他減少了十年。」男主持人?痛苦拍腿。
女主持人?拿著手卡問他:「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周凜月,十年前她還上過我們的節目,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你說想生一個她這樣的女兒?,熱情到把小姑娘直接給嚇結巴了。」
他一臉理?所當然:「那肯定啊,那麼?乖又可愛。她如果是我的女兒?,我自願短壽十年。」
「那你知道她要復出了嗎。我們節目組前天還去劇院對她進行過單採。還和十年前一樣,一說話就臉紅。」
他的神情誇張:「真的嗎?怎麼?沒人?告訴我,那我現在買票還來不來得及?」
「早賣空了,不過節目組幫我們謀了個福利,採訪她的時候成功套路到了兩張內場票。」
「靠,又欺負人?家?小姑娘。」
電視裡?傳來明?顯後期加上去的笑?聲?,疊在一起,異常嘈雜。
這是最低劣,也是最省事的辦法。
秦晝每次都是一言不發?的看?完。
那段時間他的工作真的非常忙,回到家?就是睡覺,飯也不吃。
洗完澡後囑咐阿姨一句,不用?喊他吃飯,五點了叫醒他。
阿姨看?手機,已經凌晨兩點了。
一天只睡三個小時,得了空都在閉目養神。
有時十分鐘的路程,從公司到酒局。
他也能睡著。
阿姨擔心他身體吃不消,也苦口婆心的勸過。
他按了按眉心,忍下疲乏:「我沒事,您早點休息,不用?管我。」
滿月那天,是周凜月首次演出的日子。
阿姨在家?沒有等到他,十二點半的時候,他難得沒有沾上半點酒氣的回來。
整個人?卻比喝醉了還要憔悴,雙眼無神地坐在沙發?上。
阿姨替他把外套抻平掛好:「飯菜都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