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不聲不響地威脅起他老子來了?他把他的老底從頭到腳掀開,莫說是頭頂的烏紗帽,恐怕連項上人頭都可能不保!
他以為族裡的人都死光了,那裡曉得還留下了這麼個陰魂不散的討債鬼,他說他要什麼來著?
他要嫡長子的名分。
換句話說,他要繼承墨家的家業,在他百年之後繼承左相的官爵。
髮妻所生的長子,原本就是嫡出,他的要求聽起來無可厚非,可左相到底不甘心,怎麼能由著一個病怏怏半死不活的啞巴爬到他老子頭上去?嫡長的名分他想給誰就給誰,家大業大,他的家業愛怎麼揮霍都行,與半點貢獻也不曾做過的啞巴有何關係?
找個人弄死啞巴算了,不過是少一個兒子,秘密也就隨風而去了。左相一早這樣想過,可墨問那廝卻早料到他起了殺意,又給了他一張輕薄的紙,上面說他若死了,婧公主守寡,陛下如何看待左相府事小,婧公主與他夫妻和睦,若他死了,婧公主恰好有了他的子嗣,難道還要讓這皇外孫無名無份麼,就算陛下肯,皇后娘娘卻必定不會肯。到頭來,這皇外孫還是要成墨家的嫡孫,豈非與他這嫡長子殊途同歸?假設第二種情況,他死了,婧公主守寡,他們也無子嗣,難道他就愚蠢到如此田地,全無把握卻敢貿然挑釁位高權重的父親?可想而知,自然是他有了周密的計劃才肯來赴死,他說,他一死,父親的秘密立刻公諸於世,帶累整個墨家都得為他陪葬,富貴榮華轉頭空,父親這又是何苦呢?
廢物啞巴的心思周密到如此地步,將所有退路都想得清清楚楚,讓他除了按照他所設定的路子走,別無他法。
明明是頭狼,卻偏生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裝慫裝病十年後不聲不響咬住了他的七寸,好傢伙……左相在轎中重重嘆了口氣,這些天紆尊降貴對啞巴獻了諸多殷勤,卻不知啞巴領不領情。
“來人哪——”
轎子在相府門前停下,左相頂著頭上的烈日喝道。
立刻有人上前聽話:“相爺有何吩咐?”
“天兒熱,叫人一日三餐熬好了解暑的補湯給大公子送去。”左相道。
“大……大公子?”管家滑得很,疑惑過後立刻便想通了,笑道:“哦,相爺的意思是給婧公主殿下送去?要不要給夫人還有二公子、三公子也送些去?”
左相正煩躁得很,聽見管家如此囉嗦,毫無涵養地一腳踹了過去:“廢話這麼多!偏院的大公子!你耳朵聾了麼!”
“是,是……奴才這就去,這就去……”管家連滾帶爬地去了。
左相府雖大,卻統共也就那麼點人,一有訊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散開了,比如婧公主被下“禁足令”,再比如左相吩咐只給大公子院裡送解暑的補湯,可把二公子三公子院裡頭的下人們眼饞壞了,各種流言蜚語傳來傳去,因為即便是婧公主嫁入相府兩個月以來,左相對大公子墨問也從未這般關切過。
大夫人劉桂香少不得要哭鬧,墨覺、墨洵媳婦也少不得抱怨哭訴,同處西廂的“浩然齋”裡,墨譽夫婦也各懷心思。嘴碎的丫頭把這事一說,木蓮卻沒有爭風吃醋的意思,只想著那個病駙馬是不是使了什麼詭計?除了她,整個左相府恐怕都還不知曉病駙馬的深藏不露,他在這多事之秋忽然引得左相如此重視,難道沒有隱情?可是,既然是隱情,便輕易找不出,只能等他自己慢慢露出邊邊角角,如此被動。
彼時,墨譽剛從宮裡為七皇子講課回來,採了些新鮮的草在喂籠子裡的胖兔子小黑,木蓮坐的位置側對著他,因此可以將墨譽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聽到這個訊息,溫和內斂的少年眉宇間忽然添了幾許愁緒,明明身著六品官服,所處的地位已是許多人遙不可及,他卻還是鬱鬱寡歡。
婧小白嫁給病駙馬的前前後後,木蓮都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