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剛剛開始,出席宴會的也只是皇室子弟與幾位得寵的嬪妃,景元帝上座,兩側分別是黎貴妃和司徒皇后,下首朝兩旁依次排開數個席位,嬪妃居前,後面是皇子公主——
不論出生先後,只依照身份尊卑,嫡公主百里婧理所當然居第一位,婧駙馬墨問沒來,她的下首便是三皇子,對面席位上是皇位炙手可熱的繼承人七皇子百里明煦,百里明煦的下首是百里落、韓曄。整體看過去,所有的坐席以後宮兩位娘娘的位置來安排,很有幾分劃清界限分庭抗禮的意思。
歌舞正上演,隨著琵琶聲響,舞姬柔軟的腰肢在大殿中央擺動著,靈動嫵媚,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極盡妖嬈,景元帝目不轉睛地瞧著,神情頗為自得,偶爾轉頭問黎貴妃:“愛妃覺得這胡姬如何?”
黎貴妃笑道:“臣妾覺得不錯,這些胡姬個個都能歌善舞的,比之中原的歌舞別有一番滋味。”
“是麼?”景元帝勾起唇角,聲音比方才大了些許:“朕倒是覺得,胡姬身上的野性兒未除,未必合朕的胃口啊!朕記得黎妃許多年前跳過的霓裳舞,那才叫風華絕代美不勝收!”
如此毫不掩飾的讚美,讓黎妃有一瞬間的微愣,眼眸不經意地越過景元帝看了眼司徒皇后冰冷的側臉,頓時羞紅了臉嬌嗔道:“陛下拿臣妾取笑了……若不是有陛下的簫音相伴,臣妾斷斷跳不出好看的舞來,若陛下喜歡,今夜可去臣妾處,待臣妾再為陛下獻上一支舞。”
景元帝哈哈大笑,環視著一眾妃嬪道:“如此,甚好啊!朕這些年也未能忘掉黎妃的舞姿,絕非朕有意偏袒,各位愛妃也莫要不服,閒來無事倒可向黎妃討教討教。”
那些嬪妃聽罷,立刻起身敬黎貴妃酒,齊聲道:“日後還請黎妃姐姐多多教導,妹妹們先行謝過了。”
這敬意,黎貴妃大大方方地受了,七皇子百里明煦看到他母妃被贊,跟身邊的百里落笑著咬耳朵,十歲孩童的聲音清脆地傳入眾人的耳中:“落姐姐,母妃笑起來真好看哪。嘻嘻。”
百里婧的目光落在母后的身上,眉頭不經意地蹙了起來,父皇當著所有嬪妃的面誇讚了黎妃,還是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有意無意地冷落了母后。雖然母后臉色如常冷漠毫不在乎,她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她坐的位置離母后太遠,母女間無端端覺得生分起來,可即便她就在母后身邊,母后也從來不稀罕旁人的安慰,她只是個無用的女兒罷了。
酒至半酣,景元帝大約是覺得無趣,沒有再與黎妃打情罵俏,而是看著百里婧的方位問道:“婧兒,駙馬身子如何?病情可有起色?”
百里婧抬頭,淡笑答道:“回父皇,自從前幾日經神醫診治之後,墨問的身子便好多了,再休養些時日,應該會更好些,讓父皇掛心了。”
“這就好啊……”景元帝點點頭,神色不摻雜喜怒,對一旁的太監總管高賢道:“高賢,朕記得前兩日北郡府送來兩支長白山的千年人參,讓他們找出來,給婧駙馬送過去吧。”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高賢應道。
景元帝這一聲令下,眾嬪妃的面色都變得有些怪異,哪怕中宮之主司徒皇后不曾生出皇室的儲君,一切最好的東西還是都給了嫡公主。千年人參何其稀少,連長白山也挖不出幾支來,且不說罕有,但說這人參是北郡府進貢的,若要打賞,怎麼也該與晉陽王的兒媳落公主平分才是。
景元帝對此毫無表示,像是完全想不到這一點似的。
“多謝父皇厚愛!兒臣替駙馬謝過父皇!”百里婧忙起身行禮。
司徒皇后這才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陛下千萬別寵壞了她,女孩子慣不得。”聲音雖然緩,卻滿含咄咄逼人的意思,也不知是針對百里婧還是針對景元帝。
景元帝聽罷,不輕不重說了句:“朕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