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兩秒,顧煦舟坐起來說道:「我去關燈。」
說完他就要下床,岑朔按住他的肩膀:「你別動,我去。」
顧煦舟點點頭,又重新躺了下來。
燈關上後,房間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紗簾照進屋子。
顧煦舟轉身對著岑朔,只是眼睛還沒適應黑暗,他什麼也看不到:「岑朔,你要不要……」
他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岑朔問道:「要不要什麼?」
顧煦舟知道現在開口有些突兀,但他實在不想讓岑朔呆在這樣的環境了,他硬著頭皮說道:「你……要不要住校?」
岑朔沉默了幾秒,說道:「住校都是兩人間,我不適合和人同住。」
「那如果是和我同住呢?」顧煦舟厚著臉皮說道,「我這人毛病特別少,睡覺不打呼,不磨牙,你如果想要安靜,我可以一句話也不說,我真的是個特別好的室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岑朔看著黑暗中顧煦舟朦朧的側臉,低聲道:「你沒必要住校,你放學有人接送,住家裡也更舒服,你不必為了遷就我……而選擇住校。」
顧煦舟隨口編了一個理由,說道:「不是遷就你,是我……每天早上都睡不夠,住校還能多睡會。」
岑朔頓了一下,問道:」你真的考慮好了?」
見岑朔態度鬆動了,顧煦舟說話的音調都抬高了幾分:「我考慮好了,只要你決定了,我明天就去申請!」
「嗯。」岑朔沉默了幾秒,突然問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偶然吧?」
顧煦舟:「……」
他愣了一下,冷汗都快流了下來,還好黑暗遮住了他慌亂的神色,他咳了一聲,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
岑朔聲音平靜:「你是顧家的小少爺,怎麼會一個人去那麼破舊偏僻的地方,而且那天剛好是我母親的忌日,你又帶著她最喜歡的茉莉。」
顧煦舟沒料到岑朔洞察力竟然這麼強,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我不知道那天是你媽媽的忌日,更不知道你媽媽最喜歡的花是茉莉,純屬巧合。那天我去買花市買茉莉,一不小心迷路了,正好遇見你……我們兩個真有緣啊。」
顧煦舟訕訕地笑了兩聲,痛苦地閉上了嘴。
他現在晃晃頭,肯定能聽見腦子裡的水聲。
索性岑朔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只是說道:「原來是這樣,是我想多了。」
顧煦舟睜大眼睛去看岑朔,可屋裡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不清岑朔的表情。
他只能自我安慰岑朔相信了他的話。
顧煦舟翻了個身,正對著天花板。
岑朔說道:「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
顧煦舟應了一聲,他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結果他剛閉上眼睛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大半夜跑來,還受了驚嚇,身體十分疲憊,如果不是神經崩得太緊,他早就睡過去了。
岑朔等到顧煦舟的呼吸平穩下來,坐起身了,目光貪婪地看著顧煦舟。
顧煦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他貪戀地想把這束光佔為己有,但他又怕陰暗偏執的自己,會玷汙了這束光。
他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努力和顧煦舟保持距離,隱藏著內心陰暗的念頭。
但他失敗了。
他內心深處有一道極為強烈的念頭,瘋狂地叫囂著要佔有這束光。
既然是天使主動向他伸出了手,那麼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天使也拽入地獄,讓黑暗吞噬天使,天使染上和他一樣的顏色,就能永遠在地獄陪著他了。
但岑朔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