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惡之人,況且年紀又輕,誰沒有在年輕時犯過錯,臣妾……”司徒皇后說著說著,有點語無倫次,與平日裡她的冷漠相差甚遠,竟好像墨譽是她很重要的人,不,是比她的尊嚴和高傲都重要。
“誰沒有在年輕的時候犯過錯?”景元帝打斷她的話,突兀地重複了一遍她的這句話,帶著冷笑或者說是苦笑,“皇后這種論調是因人而異的麼?是因為他沒有犯下大錯所以可以被原諒,可以得到改正錯誤的機會?如果連殺人都可以不算是大錯,那麼其餘的錯又如何定論?誰又給過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司徒皇后被問得啞口無言,她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她慣常冷然犀利的眼眸變得躲閃,喃喃辯解:“那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景元帝步步緊逼,他的嘲諷意味越發重了,“他殺了人,殺的還是皇后的女婿,朕的輔政大臣!有人敢犯我皇家天威,害得朕的女兒變成寡婦,讓西秦以此為藉口對大興咄咄相逼,這種惡徒,朕定要將他處以極刑五馬分屍!”
“不!”司徒皇后被景元帝咬牙切齒的憤怒逼得跌坐在椅子上,多年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顫抖得厲害,第一次褪去帝國皇后的所有堅硬鎧甲,怯懦地對他說,不。
為什麼不?
景元帝逼視著她:“為了一個相國府的庶子,皇后居然質疑朕的決定?難道在皇后的眼裡,朕的女婿就該死,朕的女兒就活該守寡麼!”
作為父親,他始終都記得他的女兒那日看著墨問的屍首對他說的那句話,她說,那個讓她肯認命的人,他死了。她的語氣那般絕望。
只有他這個父皇懂她的絕望,然而,他的皇后、他女兒的母后,居然為兇手求情,這是根本就是在踐踏他們父女的真情,景元帝一頭惱火,臉色鐵青地看著緊咬牙關一言不發的司徒皇后,他哼道:“天底下沒有像你這麼狠心的母親,你恨我,連帶著也要對付我的女兒,這麼多年,你何曾真心愛過她?司徒珊,朕真不知愛你什麼,朕早就不該愛你!”
越來越控制不住脾性,惶恐與惱怒一齊爆發,景元帝恨道:“快了,就快了,他快回來了,你惦記了快二十年的那個人,他就快回來了,你看看他是不是還記著你!你什麼都可以帶走,你的人也可以滾開,你不是早就想離開了麼?但是朕的女兒,任何人都別想再傷害她!朕會給她天底下最好的姻緣、最好的一切!”
累積了許久的心病被司徒珊的薄情壓迫到極點,景元帝瘋了似的大吼,然而,風雨過後,見司徒珊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和無動於衷,景元帝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了,他拿過那封西秦大帝的親筆書函,自嘲道:“朕真是糊塗,跟你有什麼好商量的?自此後,婧兒只當沒有你這個母后便是,無論有什麼後果,朕都擔著!這未央宮,朕決計不會再踏入半步!”
說完,景元帝拂袖而去。
等到腳步聲漸遠,空空的未央宮裡只剩下司徒珊一人,剛才的那些怒吼還在耳邊迴盪,她終於聽到了這些年最想聽到的幾句話,他說,司徒珊,朕早就不該愛你。
早就不該……
後悔了麼?這麼多年到底還是熬不住了,連騙他自己都騙不下去了,把愛耗盡,把情磨滅,四年不夠,七年不夠,二十年總該夠了。她至此一敗塗地。她的人生一敗塗地。
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求輸的過程,她終於求仁得仁。只剩一個了結……
……
百里落心知從司徒赫身上無法下手,便轉而去尋捷徑,她去黎國舅府找到了黎狸。
當時小丫頭正在擺弄一隻彩塑的泥人,見百里落忽然進門,她一時忘了藏,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似的羞紅了臉,叫了聲“落表姐”。
百里落很善於觀察人心,只一眼就看出這泥人的特別,她笑問道:“狸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