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之兀自尷尬地解釋著,“是師兄妹的那種喜歡,真的……從昨天晚上來看,婧小白似乎還是……放不下大師兄……”
他抬眼去看韓曄,卻發現他的面色不改,彷彿對哪種“喜歡”都無所謂,對婧小白喜歡不喜歡大師兄也無所謂,只是淡淡道:“是我負了她,都是我的錯。若是師父師兄弟們問起,就這麼告訴他們吧。”
林岑之料不到韓曄會承認得這麼爽快,把所有責任一肩攬下,語氣仍舊是他一貫的輕描淡寫,三年多的感情,只憑一句“都是我的錯”便交代完了,著實讓人無法接受。
從昨日起,林岑之便以為韓曄有什麼難言之隱,一直對他抱有期待,卻得到這樣一句答覆,胸口無端升起一股子無名之火,丟下茶盞,站起來大聲道:“大師兄,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從前我以為整個鹿臺山上只有你最沉穩最有擔當,可你的擔當還在,擔當的物件卻換了!哪怕你現在的妻子再怎麼溫婉美貌,再怎麼比婧小白懂事乖巧,你這一始亂終棄的做法真是讓我心寒!師父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打斷你的腿!你還記得下山前師父說了什麼嗎?不離不棄,相伴終生!你這麼快就忘了麼!”
越想越憤慨,他以為依照大師兄的個性,兩個人分開多數是婧小白的錯,哪怕昨夜聽到婧小白撒酒瘋的那番話,他還是不相信問題出在韓曄身上。現在,親自找大師兄討到說法,事實卻是他不願接受的——被鹿臺山上所有的師兄弟們奉為榜樣的大師兄,師姐妹們心目中最想嫁的穩重公子,他竟成了負心薄倖的第一人。
面對林岑之的憤慨,韓曄還是無動於衷,既不辯解,也不惱怒,神色平淡,等同預設。
林岑之被氣得奪門而出,跨出門檻前,回頭道:“大師兄若是覺得那兩盆碧桃花礙眼,大可砸了去,只當岑之從未來過貴府上!告辭!”
韓文韓武立在韓曄身側,聽到這等大不敬的言辭俱皆憤懣,大有拿刀架在林岑之脖子上的衝動,然而,韓曄抬起手,無聲地制止了他們,任由林岑之那身月白色的袍子在正廳前的筆直長道上越走越遠,身影漸漸模糊。
韓曄的目光直視前方,深邃的星眸又暗了一分,靜坐了大約一刻鐘,他自嘲地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徑自朝書房走去,入了書房的門,韓曄的笑容一瞬間收盡,開口道:“派人盯著林岑之……”
從他的口中完全聽不出任何的師兄弟情誼,林岑之的名字對他來說生疏得如同一個陌生人,什麼鹿臺山,什麼師訓,通通毫無意義。
韓文什麼都沒問,立刻應道:“是。”
韓武卻有了質疑:“昨夜護城河畔之事已經打草驚蛇,玄影的所有行動都必須小心,朝廷撒下大網了。”
韓曄冷笑:“……打草驚蛇了,他卻還是沒死。”
韓文韓武立刻矮身跪倒:“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責罰你們有何用?”韓曄緩步走到窗邊,見窗臺下襬了兩盆盛開的碧桃花,他伸手勾起一截花枝,因為受了輕微震動,碧桃花瓣簌簌而落,不一會兒,他手中的花枝便空了,只剩幾片綠色的葉子,破敗不堪。
於是,韓曄便鬆了手,將指尖挑起的花枝放開,沒再去看那些弱不禁風的碧桃花,彷彿它們的凋零對他來說也無關緊要,淡淡道:“我興許是太過心急了……既然驚動了朝廷,那麼,他們如今的視線會膠著在京城的治安上,命令所有玄影撤下來,全力去做我幾日前交代的事。昨夜的失策,不需要你們再插手,明白麼?”
“是!”韓文韓武整齊答道。
已經打草驚蛇,現在唯一還能有所期待的,只有安插在相國府中的那一枚棋子罷?
“哐當——”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雜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摔碎了,韓文警覺地拉開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