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在親嘴,我都看見了的……”
“赫,你去做大將軍,我該做什麼呢?我們一起去北疆,一起做大將軍吧?”
“赫,最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赫,狀元橋的烤紅薯,你喜歡吧?天天吃烤紅薯,天天都開心吧?天天都揹我回去吧?”
“赫,我知道你絕不會背叛大興,不會背叛司徒家,我們以後都不要吵架了好嗎?”
“赫……”
“赫,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太疼了,周圍都是火,我被壓在坍塌的藥師塔下頭,動不了,出不去,都是火,都是痛,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一個人在這裡,我找不到你……”
睡夢中的人猛地驚醒過來,自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即便睜開了眼睛,他還是忘不了夢中的一幕幕——
從他五歲時第一次逗弄尚在襁褓中的她,到他牽著她的手蹣跚學步,再到帶她爬樹下河打架,廝混成為盛京城四紈絝。
從她長成少女懵懵懂懂地說要嫁給長得最好看的人,到她任性地一走了之去了鹿臺山。
從她不管不顧地帶回韓曄對天下人宣佈這是她喜歡的人,到她連招呼也不打便隨意嫁了一個病秧子,他連她穿嫁衣的模樣也不曾瞧見。
從她處處護著夫君氣他傷他逼他遠走北疆,到她罔顧性命安危深入敵營,將他自突厥人的囚牢之中救出……
多恨啊,司徒赫多恨婧小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赫找不見婧小白已經三個月了,他又夢見她喚他的名字。從小一直粘著他到大的婧小白,叫赫的時候聲音和語氣總和旁人不一樣,永遠不一樣。
夢裡,她被火光吞噬,在一片廢墟中哭泣,仍是他熟悉的眉眼,痛苦掙扎,茫然無助,只是喚他的名字,她叫他,赫,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頭疼欲裂,喘息急促,司徒赫雙手抱住頭,眼中灼灼猶如火燒。
三個月以來,一閉眼就看到她在哭,一睜眼卻哪兒都找不到她,他已不知是該往夢裡看她痛苦無助,還是該活在現實假裝不知她已不在……婧小白再也不會在……
埋頭許久,司徒赫這才鬆開捏緊的拳頭,藉著朦朦朧朧的月光,望著那一方繡著海棠花的帕子……
司徒赫忽地瘋了般翻下了床榻,披衣便往外走。
二月,當北郡府寒風凜冽,中原亦春寒料峭時,江南的春色已悄然而至,伴隨著一陣陣布穀叫聲,護城河畔的垂楊柳早已抽芽,一片新鮮的嫩綠色。
盛京的海棠花開了,錦華宮前的那幾株海棠開得尤其好,嬌豔動人,明媚不已。
去歲,婧小白自這裡出嫁,他未能趕上。
而此番婧小白離去已三月,她未曾與他道別,他便一直覺得她只是嫁出了宮去,仍舊與那個一無是處的病駙馬住在城東左相府。
他只是惱她任性魯莽忽然嫁了,只要他不去左相府,她便會一直在那兒。
他總是以為她還在,只是和赫鬧了彆扭,不肯妥協了先來見他罷了,待她脾氣過了,總是要來找他的。
走在長興街上,他總是莫名其妙回頭,四下張望許久,他聽見婧小白叫他,赫,我走不動了,你揹我吧,天天揹我回去吧?
婧小白,傻姑娘,赫願意揹你回去,多遠都揹你,你別藏著躲著,赫的眼睛不大好了,四下看了個遍,還是找不著你,你怎麼還是如此不聽話?
直至走過長興街,望見法華寺內的藏經閣,發覺藏金閣竟成了盛京城中最高的建築,他這才恍惚記起,藥師塔早已失火坍塌,據說,他的傻姑娘埋在了廢墟之中,屍骨無存。
長興街市集人頭攢動,車水馬龍,京城的百姓們經過了戰亂,仍舊在討生活,好像每個人都在,只有婧小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