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絲竹之音。低頭往天橋下看,入眼便是一座金光閃閃的四面佛像,四周的空地上,身著傳統服飾的少女正隨著曼妙音樂翩翩起舞。來自世界各地的朝拜者神情虔誠地在一旁排隊等候,人流如織卻井然有序。
田芯從小販那兒買了十二柱香和四串花環,認真地排起了隊。她興致勃勃地慫恿我加入,被我搖頭拒絕。我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站定,看她雙手合十,從入口的正面拜起,順時針方向在每面佛像前插上三炷香,套上一個花環,末了在聖水池取了一些水灑在自己頭上。
“難得來一次,就當是圖個熱鬧,你是真的不信佛啊?”田芯不解地問我。
我笑嘻嘻地打趣:“我現在挺好,沒什麼心願要仰仗佛祖庇佑吧!佛祖很忙,我就不給它增加負擔了。再說,許了願如果成真了要來還願,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呢!”
“你這個人,想那麼多幹嗎?願望要是真的達成了,哪怕特意跑一趟也是值得的啊!”
我笑一笑,不說話。我何嘗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在成都、在重慶、在桂林,在其他任何一個與願望有關的地方,我虔誠地懇求過,卻終究落空了。
臨行前,我們在泰國世貿中心商場購買紀念品。我從琳琅滿目的貨架上,為竹媽、歡歡、歡歡媽媽、簡夕和孔桑桑各自挑選了適合她們的禮物。
曼谷之行結束,在家呆了一個週六,週日就又啟程前往廣東清遠,參加國際再生金屬大會,會議結束便馬不停滴地趕赴廣州。
廣州的這場汽車輕量化發展論壇是我工作以來開過難度最大的一場會議,拋開復雜的輕量化技術,僅僅汽車零部件的中英文名稱,就把人折騰得眼冒金星。我和趙琴絞盡腦汁,勉強過關。
三月的最後一週,我和主管在上海為公司的年度盛事——有色金屬周做現場翻譯。會議為期兩天,第一天是大會,第二天細分為銅、鋁、鉛鋅和白銀四個專場。參會代表近800人,以至於一進會場,我就被密密麻麻的人頭結結實實地震撼了。
這樣的陣勢本就有些懾人,到場之後我又收到一個雪上加霜的訊息:臨時增加一個外賓發言,但是同傳耳機不夠用,所以需要做交替傳譯。主管風輕雲淡地說“知道了,沒關係”,然後繼續埋頭吃早飯。我在心裡暗暗叫苦:您當然沒關係,因為肯定是我上啊!
早在讀書時,我的交傳課表現就遠遜於同傳課,一是自己記筆記的功夫著實爛,而是心理素質不過硬,面對觀眾容易緊張。工作後也常有會議需要交傳,但規模一般,不會構成太大的心理負擔。這一次卻是800人,我一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外賓發言安排在下午第一篇。我強迫自己淡定地吃完午飯,淡定地睡了午覺,然後淡定地坐到前排老總身邊開啟電腦。為了避免出紕漏,我在上午的茶歇時間找到這位來自英國的發言人,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並就發言內容做了簡單的前期溝通。
發言人邁上講臺,我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前面的致辭非常順利,但當他提到發言主題“non…ferrous metal”時,我的舌頭突然抽風,打了結一般,之前在心裡默唸了無數遍的“有色金屬”四個字怎麼也蹦不出來。我張開嘴又合上,往復三次,老總忍不住側頭望我。我急得都快哭了,緊急關頭靈機一動,抬頭去看會場裡碩大的北京展板,這才脫口而出。
之後的一個小時非常順利,我努力不去想身後黑壓壓的800號觀眾,漸漸進入狀態,甚至在發言人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you may wait for so long”時,特意翻成“你可能等得頭髮都白了”來活躍現場氣氛,效果不賴。
結束時,發言人很紳士地特意向我致謝。我卸下一塊巨石,心情大好,於是毫不客氣地把他的話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