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大,整個慶城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一望無際的冰雪使得這個冬季格外的靜謐,趙窪這個位於慶城一角的小鄉村也早早的安閒下來。
冬天是所有莊戶人家最清閒的時候,家家戶戶除了置辦年貨,就都在家裡貓冬,耐心的等待來年的耕種。鎮子上確是格外熱鬧,但凡家裡有點閒錢的人家多多少少都要備點年貨慶祝一下。
保和堂是鎮上唯一一家藥店,今天也是來來往往有不少生意,進進出出忙碌的夥計裡,有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穿著素衣麻服,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裡在裁紙,將所有紙裁好後交給藥童。又轉到後面幫著整理藥材的夥計在藥包上寫下藥材的名稱,如有會書法的人在這定會發現小姑娘的字跡雖稚嫩卻極有風骨。
寫完藥包,小姑娘對著診室道了聲告辭就揹著門口的大籮筐拿了櫃檯上包好的藥出了門。在門口又朝裡磕了頭就悄悄的離開了,店裡的大夫,夥計們似乎都見怪不怪也沒人說什麼,掌櫃的從診室裡出來頗為無賴的搖搖頭最後也沒有說話。
藥鋪對面的雜貨鋪子裡一個三十出頭的娘子包著藍布頭巾坐在櫃檯後閒閒的嗑著南瓜子,看見從藥鋪出來的小姑娘頗為怪異的嗞了聲,道,“還真是天天都來啊”說完又嗤笑一聲“也是夠倒黴的,好好的小姐做不成了。”
旁邊挑貨的婦人聽她這樣說就頗好奇的抬頭向外忘了忘,看見小姑娘的身影就問道“鄭大娘子這是說誰呢?這姑娘怎麼瞧著面生,是哪家的”這鄭大娘子歷來就是嘴碎的,平日最愛閒聊,她在這開了十幾年鋪子自詡這趙窪鄉沒有她不知道的事,聽到有人向她打聽就頗為自得,扔下手裡的瓜子,拍拍手笑道,“孫媽媽今天可算是問對人了,那閨女啊,媽媽肯定知道,就是年前去了的趙先生家的大姑娘”一提到這個孫媽媽瞭然的哦了聲“怪到沒見過,看著通身氣派我還道是誰家城裡的親戚呢,真是不像咱鄉下的孩子。
要是說趙先生家就對了,他在世時可是出了名的重規矩,閨女養的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說還讀書呢?”孫媽媽一臉八卦的看著鄭大娘子,“可不是,金嬌玉貴的養大沒了爹還不是得拋頭露面的討生活”孫媽媽也顧不上挑貨了,拉了個凳子做櫃檯旁問到,“這不是還有趙家娘子嗎怎麼要閨女出來,這是在藥鋪當夥計呢?”鄭大娘子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媽媽怕是不知,這閨女也是命苦的,自她爹遭了那橫禍後,她娘就不大好了聽說夫妻感情素來好,經不住打擊傷了心神啦,這半年來就纏綿病榻,藥沒斷過家裡的銀錢多半折在了這上頭,現如今也不見好,一家子六個孩子等著吃飯呢,娘又不頂事,家裡就靠這釉姐兒撐門戶呢”說著又拿眼皮瞟了眼對面
“李掌櫃和趙先生也有些交情,看一家子孤兒寡母實在可憐就不要她們的藥錢了,這釉姐兒也是個有志氣的,不白要人家的藥,天天過來幫著做活計呢”。孫媽媽驚訝道“怎的就到這個地步啦,趙先生生前多好的人啊,家裡就再沒別的親戚幫襯的啦,不是還有趙老太太和趙家老二嗎?”
“那啊,你就不知道了,那趙先生和趙老二不是一個娘生的,趙老太太是後頭娶的,趙老太爺一去世就分家了,這趙家娘子孃家又遠,聽說就剩個兄弟啦,現在活著還好說,等哪天這做孃的也走啦,剩下一群孩子才是羊入虎口啦,那一院地方可是值錢的”鄭大娘子這些話沒明說,但意味確是格外深長,孫媽媽感嘆了幾聲結了賬就走了。
就在此時村子西頭的巷子裡釉姐兒揹著一簍子高粱面手裡提著藥包走到一戶挺大的院子前
院子外面的牆上爬著一牆的爬山虎,一扇七成新的木門,院門敞開著,進去就看見正對著門三間上房,東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院門一側則是一間小廚房,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極乾淨角落裡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