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類似勾當,瞭解裡頭的貓膩,便無奈地淡笑幾聲,自嘲道:“呵呵,老子現在可真成板油嘍!算了,哪有饞貓不吃魚,沒啥好說的,就這麼湊合著包吧!”
於是眾人開始動手包餃子,人多料少,活幹得倒是挺快,就直接在鋁飯盆裡和好面,搓成細長條,沒有刀就用手揪下一個個的小麵糰,沒有擀麵杖就用手直接捏皮。相比之下肉餡屬於稀缺物質,要嚴格控制使用,西瓜皮長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唉,就當是包餛飩吧。”於是每個餃子只包上一點點餡,以便能多包出幾個。
儘管“剋剋計較”,肉餡還是很快就用完了,剩下拳頭大一團面。老李暗自數了數炕子上一排排的小餃子,只有一百多個,人均不到十五,這哪夠這群餓狼吃的,還不如吃窩窩頭頂飢呢。
“這點面怎麼辦?”阿飛早就沒了頭鋪的威風,指著麵糰問。
“等會兒全院包好餃子後,一齊到廚房的大鍋裡煮,煮熟後各號子按數字領回。咱們不能在數字上吃虧,乾脆再捏些皮,包些土疙瘩、菸頭什麼的。”西瓜皮運籌帷幄,很懂套路地說。
“就是就是,既然在一起煮,那咱們不作踐別人,別人也會作踐咱們!”三鬼子連聲擁護。
“煮出來後,誰吃到菸絲算他倒黴!”阿飛幸災樂禍地補上一句。
於是大家再次動手,把剩下的麵糰捏了二十幾個餃子皮,包的餡要麼是卷炮剩的菸頭,要麼是土疙瘩、小石塊。平心而論,這些惡作劇就如同號子裡的水土一樣,除了多混幾個餃子外,更多是追求娛樂性,只為圖個開心,並不全是成心要害誰。
看守所外的居民區有人在放炮,爆竹聲聲中,六圪旦開了號門,每個號出來兩個人,端著餃子去廚房大鍋裡煮。
不一會兒,熟餃子端回來了。
熱騰騰的餃子冒著誘人的香氣,只可惜狼多肉少。
餃子分成兩盆,西瓜皮、阿飛和老李坐在炕上吃一盆,平均一人二十來個。另一盆就可憐了,三鬼子帶四個板油蹲在地上吃,總共不到6o個。
幾個板油吃得快,不時有人吃出包著土疙瘩、小石塊或者菸頭的餃子,引起一陣鬨堂大笑。有趣的是其他號也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大概他們也吃到了“娛樂餡”餃子吧。(法制週報新聞熱線:o731…48o2117)最誇張的是三鬼子,這老小子竟然吃到了一個包著笤帚棒兒的。
老李小心翼翼地吃著,因為吃得慢,不經意間就被阿飛多吃多佔了幾個。這時面前的盆裡只剩三個了,一人一個。之前他們的運氣都不錯,吃的都是肉餡餃子,這最後一個會不會是“娛樂餡”呢?
西瓜皮停箸小憩,正色道:“我要玩個俄羅斯輪盤賭,拿最後一個餃子算一卦——如果是肉餡,我最多判三年,出來後百神庇護;如果是‘娛樂餡’,算我流年不順,出來我就金盆洗手。”
說罷,他將最後一個餃子填入口,一咬之下面露喜色,“哈哈,是肉的!算命先生說我是火命,五行不缺,月干支又是火木,火可生土,八字無牢獄之災,即便進來也是小磕絆,看來沒誆我啊!”
阿飛附和著哂笑幾聲,也吃了最後一個,運氣來了門板都攔不住,竟然還是肉餡!
吃餃子吃成了“俄羅斯輪盤賭”,老李啼笑皆非,瞟了一眼面前兩個笑眯眯的幸運兒,遲疑地伸出筷子。
最後的餃子豐腴誘人,飽滿得如北地胭脂,麵皮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晶瑩剔透。老李慢慢把它放入嘴裡,輕輕一咬,暗叫壞了!是菸頭!菸絲的辛辣苦澀禮花般綻放,在口腔裡迅疾瀰漫開來。他卻沒有吐,而是緩慢且堅定地咀嚼著,臉上雲淡風清,任苦澀滲入骨髓,深埋心底……
………【獄警日記(連載)(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