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質,問道。
“鉛。”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客棧正堂,張捕頭照著客棧的單子點了點人數,見人都齊了,便示意柳妙瓔可以開始了。
“藥材商人賈萬金並非死於匕首刺破心臟,而是死於灌鉛這種酷刑。”柳妙瓔道。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便一片譁然。灌鉛之刑!那是大祁早已廢除的刑罰,就是罪大惡極的犯人,也不會被施以此種極端殘忍的處罰。
灌鉛,即向人的口裡灌融化的鉛,活活將人燙死,而且溶化鉛一入肚腹就會凝固成硬塊,這種金屬的墜力也能致人死命,且致死的過程會讓被害人極其痛苦。
“兇手在炭盆裡加了迷香,在賈萬金昏迷之際進入房間,用炭盆熔了鉛,然後將半液狀的鉛灌入賈萬金口中,致其死亡。熔化的鉛溫度極高,直接燙毀了賈萬金的肺腑。”
“這一點,是我剖驗屍體時發現的。賈萬金齒縫裡的銀色物質,也是熔化的鉛,和炭盆裡殘留的物質一樣,都是鉛。而匕首刺心,只是兇手掩蓋其真正殺人方法的幌子。”柳妙瓔繼續說道。
“可是,這裡沒人有鉛啊。”張捕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
“誰說沒有,馬先生那裡就有,是不是,馬先生?”柳妙瓔轉向脂粉商人馬騰。
馬騰是個瘦小的男子,約莫二十六七歲,看起來性情隨和,眉眼帶笑,讓普通的樣貌討喜了幾分。昨晚上樓歇息前,柳妙瓔曾見他向崔月娘推銷胭脂水粉。
今日她被眾商人圍攻,馬騰只是安靜地在旁看著,只偶爾簡單附和幾句,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對她大肆指責。
“在下只是個賣脂粉的,怎會有鉛呢?姑娘莫開玩笑了。”馬騰忙擺手否認。
“馬先生既是脂粉商人,那麼隨身帶著的貨品裡,一定有胡粉這種普遍又廉價的妝品吧?”
“是有,那……那又如何?”馬騰的臉白了白,強自鎮定道。
“胡粉,便是以鉛丹、鉛白、黃丹為原料所制,馬先生還敢說自己沒有鉛?”柳妙瓔提高嗓音,步步緊逼。
馬騰的身體抖了抖,雙手揣在袖子裡,緊張地絞在一起。他面色慘白,但仍深吸一口氣,辯駁道:“就算在下的胡粉裡有鉛,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是別人偷了胡粉作案呢。”
“哦?那麼請馬先生把手拿出袖子,給大家看看。兇手作案比較倉促,在熔鉛時不慎碰到灼熱的鉛塊,手指上定會有燙傷的痕跡。是不是兇手,一看便知。”柳妙瓔道。
“馬先生,請把手拿出來吧。”張捕頭催促道。
“不用看了。沒錯,是我殺了姓賈的,他該死!”馬騰恨聲說道:“他害死了我大哥一家,害得我家破人亡,難道不該死嗎?!”
原來,馬騰的兄長染了肺疾,服用了從賈萬金那裡購得的麻黃、甜葶藶、瓜蔞等藥材,誰知服用後病情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還出現了腹部絞痛的症狀。
馬騰給兄長請了郎中,並給郎中檢查了藥方。郎中檢視過後告訴馬騰,藥方沒問題,問題出在藥材上,藥材商人或許是為了增加藥草重量,竟在藥草中加入了鉛,導致馬騰的兄長鉛中毒,加上原本就肺疾沉重,氣若氣虛,最後藥石無效,一命嗚呼。
馬騰的大嫂懷著身孕去找賈萬金理論,被賈家下人打出來,驚怒之中小產,之後在悲憤交加中自盡。
馬騰自幼父母相繼亡故,和兄長相依為命,轉眼間兄嫂便與他陰陽兩隔。他想過報官,揭發賈萬金的惡事,但賈萬金的堂兄、表兄都是當地官紳,背景雄厚,馬騰壓根奈何不了他。
隱忍、籌謀許久,馬騰才等到了這次與賈萬金同路並同宿喜來客棧的機會,方有了以灌鉛之法殺害賈萬金並偽裝成謀財害命之事。馬騰表示,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