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正在洗手間洗漱。
等孟聽雨擦著頭髮出來,錢靜正在拿著那個氣球左瞧瞧右看看,最後下了結論,“聽雨,你真的是童心未泯,居然還喜歡氣球哈哈哈,以後還是叫你孟三歲好了。”
孟聽雨不置可否一笑。
小狗氣球還是呆在她的書桌上。
也許是白天參加過喧鬧又幸福的婚禮,很少會做夢的她,竟然夢迴了前世的婚禮。
她穿著婚紗,頭髮上都是厚重的髮膠,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難受,手捧著捧花,看著站在臺上等她的新郎。
新郎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從她入場時,他的視線裡就只有一個她。明明隔著一段距離,兩人還是不願意移開注視對方的目光。
司儀的聲音很好聽,正微笑著看向他們——
“新娘,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富貴賤,你都願意終生愛他不離不棄嗎?”
她眼裡滿是幸福的光,她看向站在離她只有半步之遙的愛人。
怎麼會有這樣幸福的時刻呢?
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呢?居然真的能跟最愛最愛的人共度一生。
堅定執著的語氣從話筒傳至宴會廳每一個角落。
她滿眼都是他,鄭重其事地許下諾言,“我願意。”
其實到底是誰先背棄承諾,誰先遺失初心已經不再重要。
那些誓言他沒有做到,她其實也沒有做到。
從夢中醒來,天還只是矇矇亮,她盯著蚊帳頂,反手捂住額頭。
書桌上的小狗氣球已經癟了下去,正如同人在成長過程中,一點一點消散的勇氣。
隨著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孟聽雨的採訪也逐漸快到尾聲。
她抽空去了一趟社裡,將自己的思路雛形向董曼彙報,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回到自己的工位前,發現辦公桌前又堆積了幾本週刊。應該是別人發的,她隨手翻了一本,是財經版面,居然是秦渡的個人採訪,只有一頁。
菲菲湊了過來,給了她一塊麵包,隨口道:“秦總那天來的時候,讓助理給社裡每個人都送了下午茶,一杯拿鐵還有香草慕斯,大家都覺得秦總好客氣,好會做人。”
孟聽雨低頭,視線正好掃到那面採訪。
她也沒去看內容,重新合上,放回一邊的書架上。
菲菲也知道孟聽雨跟秦渡分手了,她不是很瞭解內情,但心裡依然為孟聽雨可惜。畢竟就她看來,秦渡實在是個無可挑剔的物件。
不過,她跟孟聽雨也認識這麼久了,知道她的為人。
分手的話,應該是代表有什麼不可磨合的矛盾吧,於是一切點到即止,只是彙報情況,不為秦渡說半句話。
臨近盛夏,下雨天也多。
孟聽雨下班時,外面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剛準備撐傘,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緊接著來人推開車門,舉著黑色的直柄傘看向她,目光裡帶了些難言的懇求,“現在是下班高峰期,還在下雨,我送你一程。”
兩人對視。
孟聽雨發現自己骨子裡也挺冷漠的,明明分手也沒有很久,可她再看這個人時,心裡竟然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了。
就好像過去那些高興歡喜的日子只是一場夢。
沒有誰能跟對方感同身受,就比如此刻,她都不明白,秦渡的執拗是從何而來。
其實他們並沒有相處很久。
或許男人沒辦法接受自己成為被分手被離婚的一方嗎?或許是這樣的理由,催促了感情那一瞬間的滋生嗎?
那麼,究竟是捨不得,還是不甘心。
“不用。”她客氣疏離地婉拒,“我帶了傘。”
意識到她的拒絕沒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