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天上午,許素傑就被朱大哥送上了回南昌的火車。周虹回家的車票買到當天下午的,正好和蘇一一起出發去成都火車站。她們揹著行李快要走到校門口時,身後傳來小車駛近的聲音,同時有司機嘀嘀的喇叭聲示意她們讓路。
蘇一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看到一輛挺眼熟的黑色小轎車。正在想這車何以眼熟時,車已經在她們身邊緩緩停住。程實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看了蘇一眼,再看了周虹一眼:“去哪?我送你們一程。”
那天在唐詩韻家樓下,蘇一趴在程實肩頭哭了好久。當死亡、鮮血、恐懼、悲痛……種種如驚濤駭浪般拍向她時,這個沉默男生的肩膀,是她唯一的依仗之處。哭過之後,她便拿他當真正的朋友看待了。雖然回到學校後,不同班不同系的他們鮮少來往。但偶爾遇到,她總會朝他點頭示意。他也亦然。
蘇一樂意讓他送一程。可是看了看周虹,先小心翼翼徵求她的意見:“周虹,要不我們坐程實的車去火車站吧?”
周虹一言不發地怔著,顯然她完全沒想到程實會停車來相邀。許久才回過神,頭一扭直直地朝前走。
蘇一看著程實搖搖頭,小聲道:“你當初對周虹太過分了,現在也該輪到你被人不理不睬。”
程實默然片刻,幾步追上去攔住周虹。依然表情淡淡的一張臉,眼睛卻很真誠:“以前的事……對不起。”
周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了他半天。最後,眼圈紅紅地和蘇一一起上了車。張司機開車,程實的吩咐先把她們送到成都火車站。然後,再送他去機場。
蘇一好奇地問:“從成都到溫州坐飛機要多久哇?”
“兩個多小時。”
“坐飛機都要兩個多小時,溫州離成都這麼遠?”
“兩地相距一千七百多公里。”
“這麼遠啊!那機票很貴嗎?”
蘇一一問接一問,程實很耐心:“不算貴,頭等艙才兩千多。”
兩千多還不算貴,蘇一吐吐舌頭不說話了。周虹則一直沒說話,只是眼圈紅紅地看著車窗外發呆。
成都火車站到了,蘇一和周虹下車,向程實道謝後進站。看著黑色小車徐徐駛遠,周虹突然問:“蘇一,你說他今天怎麼會來向我道歉?”
“可能他早就覺得對不起你,只是不好意思說。今天有機會就說出來了。程實這個人其實並不壞,就是太冷太酷了一點。現在不那麼冷酷了,不是很好嗎?終於給你送上了遲來的道歉。”
蘇一會替程實說好話,大大出乎周虹的意料:“蘇一,你現在好像也對他印象有所改觀了?”
因為周虹被程實傷過心後,諳熟她心事的室友們從不在她面前提及程實這個名字。所以蘇一和程實後來漸漸的往來及友誼,並不曾對她說起過。現在也不是跟她一一詳說的時候,於是蘇一隻含糊帶過:“是有所改觀。不衝別的,就衝他終於肯向你道歉也該加他的分吧?”
周虹眼圈猶帶微紅,唇角卻有了一絲淺笑。她若有所思地隨著蘇一往車站裡慢慢走。
鍾國所乘的列車晚點了半個小時才到站。蘇一站在站臺上等得焚心似火。儘管他一再給她發簡訊,讓她不要著急,可是她怎麼能不急?好容易盼到了列車進站,乍一見鍾國下車,她就馬上撲過去了,他一把將她抱個滿懷。
世界何其大,她卻只想偎在他的懷。尤其是、經歷過疾病直面過死亡之後。明白了人世間的無常,愈是珍惜自己的眼前人。十分了解地,鍾國緊緊擁抱了她一下:“蘇一,我們要好好地在一起。”
從成都到南充,兩個小時的車程裡,鍾國始終牽著蘇一的手不放。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她的手擱在他的掌心,只覺異樣安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蘇一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