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坐正身姿,面對齊王李佑的無賴言論,恰到好處的苦笑道:“這跟下官有何關係?現在年景還算好的了,除去這些身有殘疾亦或是身染重病之人無法生存之外,大多數人都能自食其力。若是放在前些年,一旦關中附近有個天災人禍什麼的,幾萬十幾萬人一起湧來長安,誰看管得過來?”
頓了一頓,無奈道:“既然殿下開口,下官就給殿下出個法子吧,不妨在超市門口設一個粥棚,向那些殘疾和重病之災民難民施粥,人心都是肉長的,吃著殿下的粥,誰還好意思去偷殿下的東西?再則,亦能給殿下贏得一個好名聲,陛下相比也是高興的。”
李佑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權衡得失。
他算是看出來了,馬周這老小子不願意嚴懲那些偷兒……雖然在馬周口裡那些只是活不下去的災民難民,可只要是偷東西的,那不就是偷兒嗎?
然而對於馬周的秉性,李佑是深有了解的。
這傢伙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鐵面無私不通人情,將律法視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只要是馬周認準的理兒,別說是他齊王李佑亦或是那些世家門閥想要壓制,就算是父皇與太子來了,照樣不給面子……
偏偏這麼一個不近人情的傢伙,卻能得到父皇最大程度的信任,真是豈有此理啊。
既然以勢壓人這一招在馬周面前行不通,那麼想要解決層出不窮的偷兒光顧超市這個問題,或許也只能按照馬周的這個方案施行了。
只是這幫偷兒攪合了自己的買賣,自己非但不能打死兩個出氣,還得花錢買米給他們設棚施粥……
真的好氣!
然而生氣又有什麼用呢?
正如馬周所言,若是自己當真打死兩個偷兒……怕是明日一早御史臺那些吃飽了沒事兒乾的御史言官們便會集體上書彈劾自己了,這幫傢伙才不管自己什麼齊王不齊王的,沒見到就連走路的學子都敢對自己吼兩句麼?
堂堂親王殿下還不如市井之間的小地主小商販活得自在,這是什麼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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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怒氣衝衝的走了。
馬周端坐未動,只是衝著值房內道:“這回又承了二郎的人情,幫為兄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先行謝過了。”
房俊的身影自值房內走出,大咧咧做到馬周對面,聞言一哂,不以為然道:“你可拉倒吧,承情?這種話往後還是少說為好,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馬府尹承我的情多了,每回都是光說不練,世人皆說某房二臉皮厚,但是比起馬府尹來,某也只能甘拜下風。”
馬周有些不悅,可是想要反駁卻又發現房俊說得沒錯,不說別的,光是房俊離任之前給京兆府“訛詐”而來的那一筆鉅款,就讓甫一上任的馬周獲益匪淺,這反駁的話語如論如何說不出口。
若是能說得出來,那還真就應了房俊“臉皮厚”的評價。
最關鍵的是那筆鉅款可是還有著大額的尾款未曾收上來,這會兒得罪了房俊,萬一這棒槌惱怒之下甩袖不管了,馬周去哪兒哭去?
馬周不認為房俊的能力比他強多少,但是論起追債的能耐,馬周絕對甘拜下風,自認就算兩個自己綁一塊兒,也不是房俊的對手……
行吧,為了錢,咱忍!
果斷轉移話題,馬周道:“齊王殿下也是晦氣,超市剛剛開張,便被那些沒有營生的災民難民給盯上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災民難民也是聰明,算準了不管齊王殿下如何惱火,也必然有所顧忌不敢將他們怎麼樣……”
說到這裡,馬周腦中靈光一閃,瞪著房俊問道:“該不會是你在背後攛掇這些災民難民這麼幹的吧?”
災民難民能有那般見識,看準了齊王李佑必然害怕陛下的惱怒從而不敢當真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