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這才響起今日下雨,天色昏暗,原以為時辰還早,卻已經到了辰時。他面色劇變,大吼道:“速速派人將二郎追回來!”
管事嚇了一跳,也不敢問,趕緊應了一聲,匆忙跑了出去。
院子裡頓時一陣腳步雜亂人聲吵雜……
長孫無忌坐在臥榻在之上,只覺得一身冷汗已經將衣衫溼透,凝神仔細將事情又想了一遍,忍不住狠狠一拍臥榻,大罵一聲:“果然奸詐!”
先前還曾佩服房俊忠君愛國義無反顧呢,這會兒卻是覺得那小子簡直奸詐無恥歹毒至極,居然隱藏了這麼陰毒的一手!
難怪自己總是覺得不對勁,原來問題在這裡!那小子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這回雖然吃了大虧卻得了皇帝的欣賞,卻依舊不甘心,還想著狠狠的給他長孫無忌來一招釜底抽薪!
前思後想,越想越是覺得坐不住,長孫無忌乾脆從臥榻之上跳下來,忍著漲裂的頭疼,喊人過來簡單的更換了一件衣衫,命人套車,帶上幾個家將便坐上馬車匆匆向宗正寺趕去。
他幾乎不敢想象那些個關隴貴族們見到長孫渙沒有出城而是出現在宗正寺門前時候的憤怒會是何等模樣。
大家數百年來同氣連枝,進退與共同生共死,結果你將我們家的孩子都哄騙去送死,以此來將矛盾、仇恨轉嫁到房俊身上,你自己卻讓兒子留在長安送去宗正寺投案,保得一條性命?
這是最無恥的背叛。
坐在馬車裡,車外細雨紛飛,長孫無忌頭痛欲裂,悔不當初。
自己怎地就那般粗心,想當然的將房俊想的如此簡單,認定那廝必然會猝下殺手?不僅粗心,更是昏招迭出,想要保住長孫渙的性命大可以將其用另外一種方式送出城去,以長孫家的勢力想要避過房俊的耳目是輕而易舉之事,卻偏要自作聰明的讓長孫渙前去宗正寺投案。
若事情當真如猜想那般發展下去,那些個關隴子弟盡皆被房俊斬盡殺絕,獨獨留下長孫渙逃得性命倒也無妨,甚至還能有一個人證去控告房俊暴戾濫殺,然而如今一個都沒死……
長孫渙的舉動便太過突兀。
這種背叛是很難忍受的,如果長孫家依舊如以往那般顯赫,他長孫無忌也依然還是百官之首、陛下肱骨、天下第一的勳戚功臣,那麼關隴貴族們或許捏著鼻子認下此事。
然而如今的情況卻是他已經失去了皇帝的寵信,長孫家的勢力也不如以往那般冠絕關隴,甚至於關隴內部已經漸漸有了分裂的趨勢,包括令狐家在內的諸多關隴集團的核心都已經生出異心,再有這麼一樁事情……
長孫無忌抬眼瞅了瞅車簾外的微風細雨,心裡卻猶如寒冬臘月一般的冰寒徹骨。
難道縱橫數百年、冠絕天下的關隴貴族集團,就將要在自己手裡分崩離析,徹底淪為皇權的附庸,再也不復當年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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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細雨之中,東方露出一絲魚肚白,宗正寺衙門前的青石板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靜謐的街道上行人罕至。
倒是在距離宗正寺不遠處的一處拐角,一輛裝飾奢華的四輪馬車停在那裡,周圍十餘個體型剽悍的護衛立在馬上,任憑雨水沖刷著蓑衣斗笠,屹立在風雨之中不動分毫,將馬車拱衛起來。
車廂內,紅泥火爐燃得正旺,火苗舔著壺底,壺裡的山泉水咕嘟咕嘟沸騰,被李君羨提起之後注入茶壺之中,翠綠的茶葉隨著沸水翻轉浮沉,一股沁人的茶香氤氳而出,將車簾外清冷的雨水空氣盡皆隔絕在外。
重新將水壺放在爐上,李君羨提著茶壺給面前的李二陛下沏茶,然後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跪坐在茶几旁。
李二陛下襬手道:“此地唯有你我,何須這般拘謹?來來來,這可是房俊那廝上貢的好茶,等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