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是一項吃錢的行當,朝廷上下都已早有共識,可李治從未想過是真的在吃錢。
六十萬貫?
這簡直比直接吃錢還靡費!
李治震驚的看著柳奭,琢磨著這位妻舅是否故意誇大其詞,以此來給自己出難題,想要趁機打擊自己的威信,自己哪兒去給他弄這麼多錢?
似乎感受到李治目光當中的探尋和懷疑的意味,柳奭苦笑一聲,道:“殿下毋須懷疑,微臣豈敢拿這等軍國大事扯謊?而且這只是半年的用度,一整年下來大抵需要一百萬貫,當然這只是因為東征在即,各支軍隊都亟需換裝火器,平常時候有一半便足夠了。”
一半那也是五十萬貫啊!
李治好奇問道:“以往這些軍資是如何解決的?”
他可不信民部會撥付如此龐大的一筆資金給兵部,至於父皇的內帑更不可能,內帑再有錢,也沒有將錢貼補給兵部的道理。
柳奭這兩年的心思都在鑄造局上,故而對於鑄造局的軍資來路如數家珍:“之前鑄造局所需之軍資一直都是越國公在籌措,其中的大頭便是有房家遍及天下的鐵廠給鑄造局提供鐵料,這一部分是賒欠的,鐵料源源不斷的運抵京師,然後以兵部轄下的驛站收入逐漸償還。另一部分銅料則是由皇家水師在海外公開採購、以及‘東大唐商號’在各國挖礦開採。當然,無論是皇家水師亦或是‘東大唐商號’,都是需要付錢的。”
李治愁眉緊鎖。
很顯然柳奭沒膽子騙他,那麼這件事就當真棘手了。
以往房家鐵廠直接賒欠給兵部鐵料,如今自己幾乎等同於將兵部尚書的職位從房俊手裡搶走,就算自己肯親自上門,房家還會將鐵料賒欠給自己麼?至於皇家水師、“東大唐商號”亦是直接在房俊的控制之下,幾乎可以想象從此之後這一部分一定會給自己掐的死死的。
只要自己在檢校兵部尚書的任上待一日,就別指望從房家鐵廠、皇家水師、“東大唐商號”繼續得到賒欠的鐵料銅料。
可問題是這樣一大筆錢,自己要去何方籌措?
難不成去跟父皇討要,讓父皇從內帑裡頭給自己出?
且不說父皇是否會為了自己壞了規矩,單只是如此一來愈發襯托得自己無能,就令李治張不開口。
人家房俊一手將兵部發展至如此模樣,你非得要鳩佔鵲巢搶班奪權,結果卻什麼事也幹不好,反而要掏空老爹的內帑賴以維持?
太丟人了……
可自己顛兒顛兒的跑來兵部,依仗著皇子的身份佔據了兵部主官的位置,卻又無法完成部中事務,最終導致鑄造局減產甚至停產,由此引發整個遼東駐軍的換裝不及時,進而形成各支軍隊的裝備混亂,那也是絕對不成的。
若當真爆發這等事,自己的臉面就算是丟盡了,往後還如何在兵部頤指氣使、拉攏人心?
想了想,李治問道:“據本王所知,大唐也不僅有房家一家鐵廠,長孫家的鐵廠曾經無論產量亦或是質量都不在房家鐵廠之下,咱們為何不向長孫家鐵廠購買鐵料呢?難道這是房俊定下的規矩,便於他以權謀私?”
柳奭目光怪異:“這怎麼可能?原本房家鐵廠是不願意為兵部供應那麼多鐵料的,因此而導致江南船廠時常因為鐵料不足而減緩生產,只不過別家鐵廠的價格幾乎是房家鐵廠的兩倍,而且鑄造局又承擔著大唐所有軍隊的火器裝備,所以房家鐵廠才不得不咬牙供應。”
李治奇道:“是別家要價太高?那沒關係,本王可以去找趙國公,讓他們家的鐵廠少賺一點,往後供應兵部所需就行了。”
柳奭心說這位殿下聰慧倒是不虛,只不過短於歷練,對於天下事務實在是陌生得很。
語氣盡量委婉著說道:“殿下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