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死裡得罪吳三桂的情況下,甘文焜是絕對沒有膽量馬上把雲貴總督衙門重新遷回曲靖的。同時,現在的康東藏匪、凱里土司阿戎和臻剖土司阿福都鬧得很兇,時常鬧事騷擾清軍(書中說明,其實這幾個壞種鬧事都是吳三桂這個老壞種挑唆的),身為雲貴總督的甘文焜就更不敢隨意離開四面受敵的貴州省城貴陽城了。
面對如此惡劣的局勢,在雲貴境內幾乎是舉目無親的甘文焜難免有些擔心,如果在試探盧胖子的過程中,證明了盧胖子確實是完全忠於大清、忠於朝廷,那麼此舉難免要大大傷了忠臣之心,讓雲貴境內那些中立官員更加不敢忠於朝廷;同時在試探過程中,等於是又給了吳三桂重新控制曲靖軍政民政的插手良機,一個搞不好,就有可能是更加的得不償失了。
擔心歸擔心,小麻子的聖旨甘文焜又不敢不聽,無可奈何之下,甘文焜只得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族弟甘文炯,讓他親自到曲靖向盧胖子遞交調令——順便監視盧胖子對於此事的反應,還有暗中偵察平西王府對於這件事的反應。
甘文炯帶著調令來到曲靖城時,時間已經是大清康麻子十年的二月十五,而在曲靖縣衙的後院中順利見到盧胖子時,甘文炯卻嚇了一大跳,才兩三個月時間不見,盧胖子比上次足足瘦了一圈,臉上鬍子拉碴好象已經幾天沒有洗刮一樣,老鼠辮子也有些散亂,進到書房後就坐在甘文炯的對面一言不發,滿臉的頹廢與灰敗,與前幾次見面時的意氣風發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見甘文炯吃驚,盧胖子的心腹肖二郎忙上前解釋,在甘文炯耳邊低聲說道:“甘大人勿怪,我家少爺自從知道他即將調任的訊息後,已經幾天幾夜都是這樣了,不吃不喝不說話,連公事也撒手不管。”
“盧大人已經知道他要調任了?”甘文炯一楞,接著馬上就反應過來——鐵定是吳三桂那邊傳過來的訊息。
“知道了。”沒等肖二郎回答,盧胖子搶先開口,有氣無力的說道:“四五天前就已經知道了,平西王爺那邊派人過來通知的訊息。”
“那他們還說什麼了?”甘文炯趕緊問道。
“還能說什麼?”盧胖子苦澀一笑,說道:“要求我辭去官職,留在雲南唄。說什麼我只辭了官,留在了雲南,就保證我安然無恙,只要我能拿出西學所長,替平西王爺再搞出類似八旗福壽膏和琉璃鏡的東西,將來還一定保我一個更大的前程。”
“那盧大人又是什麼打算?還有如何回答的平西王爺?”甘文炯緊張問道。
盧胖子眼神空洞,仰頭看著房梁一言不發,倒是書房中最後一人、同時也是盧胖子的另一個心腹師爺朱方旦開口,滿面怒色的說道:“甘大人,我們大人還能怎麼回答?我們大人如果真的只是為了明哲保身,真的只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當年鰲相爺許他兩淮巡鹽道那個天下第一肥缺的時候,他就已經背叛朝廷辜負聖恩了,現在還會貪圖雲南和貴州這種窮地方的破官?”
“盧大人,朱師爺,你們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甘文炯知道盧胖子心情糟糕,也沒說什麼重話,只是變著法子的安慰道:“對於朝廷的這個決定,老實說總督大人和我也非常意外,因為在這之前,總督大人是已經上過表保奏你就地接任曲靖知府的,只是不知道那裡出了意外,吏部竟然決定改派盧大人你去補大興那個缺。不過沒關係,京縣知縣是正六品,盧大人你這次也是連升兩級,對於一個捐官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了。而且這說不定只是一個過度,相信用不了多久…………。”
“甘大人,你不用說了,下官明白。”盧胖子打斷甘文炯的滔滔不絕,情緒低落的說道:“下官什麼都明白,這事真的不能怪甘大人你,更不敢責怪總督大人,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太潔身自愛了。”
“怪你自己太過潔身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