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抵制,與生俱來。
像視力不好的人對“瞎”的抵制,像腿腳不便的人對“瘸”的抵制,像我從小活在沒有白汐的世界裡,對陌生女人的抵制。
第二天上午,我的房門被推開,聽到腳步聲傳來,我半睜著一隻眼睛,看到是那個女人,立即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嘴裡惡狠狠道:“你出去!”
對於我明顯不善的態度,她沒有過多的反應,甚至沒跟我多說一句話,像是早就料到的。
我的床頭櫃上被她放了一碗蒸好的蛋,上面撒了很多蔥花,她走後,我吸了吸鼻子,還是無比倔強的將那碗蛋倒進了垃圾桶裡。
後來,她又給我買了新書包,還給我買了我最喜歡吃的喜之郎果凍,她在拿著那些東西蹲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裡一陣恍惚,她長的很漂亮,有好看的眉眼,有白皙的面板,有纖細的身段,我盯著她看了很久,心想,如果白汐在的話,是比她更漂亮,還是比她遜色一點呢?
就在我剛剛被她的好收買的時候,她卻做了一件令我無法原諒的事情:她在整理爸爸的房間,所謂的“整理”就是除了她跟爸爸的東西,其它東西全部像垃圾一樣丟到外面。那裡麵包括白汐曾經的東西,還有大量我放進去的“寶物。”
我從小就有走街串巷收集一些手工娃娃的愛好,會用彩色的糖果紙跟碎布條幫它們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還會將它們分別藏在家裡最隱秘的地方,然而那一天,我所有的寶物全部被她用掃帚掃攏,跟灰塵、果皮碎屑一起打包丟在門口的垃圾箱裡。
我愣愣的站在客廳看著那一切,直到傍晚時分,才哭著鬧著去門口刨垃圾箱,一邊刨一邊用最惡毒的髒話罵她。
附近鄰居們看到這一幕,都紛紛對我產生了同情,在背地裡對那個女人指指點點,必要的時候,我還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在旁邊裝可憐,偶爾附合著他們的話猛點頭,不懂裝懂的說“是啊是啊。”
起初,爸爸會讓我叫她“媽媽”,我倔強的瞪著她:“你也配。”她看向我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震驚,只有憐憫與疏離。我想起路邊的流浪貓,沒錯,就是行人看它的那種眼神。我覺得受到了輕視,對著她猛翻白眼,差點沒將眼珠子翻出來,但她依然不為所動。
自她出現以後,我生活裡的鬧劇一出接著一出發生。
有次,我在樓梯的鐵桿上攀登,是種很危險的動作,但年幼的我對危險遊戲往往樂此不疲,就在我剛剛踏到一個空格上去的時候,她像一個鬼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並向我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我嚇的立時從樓梯上摔下去,為此磕破了頭,扭傷了腳,代價慘重。
還有一次,她給我買的兩包泡麵的邊緣都被老鼠咬過,並且味道已經變了,我便打定她是想存心害死我。
我喜歡吃雞蛋,討厭吃苦瓜,她便將雞蛋跟苦瓜一起炒;我喜歡吃火腿腸,討厭吃胡蘿蔔,她便將火腿腸跟胡蘿蔔一起炒;就這樣,她聰明的膳食搭配成功的讓我的厭食症越來越重。
諸如此類的細枝末節慢慢的數之不盡。而我哭的機會也越來越多。當然,我一般是端個凳子坐在樓下嚎,不然,怎麼能引起別人注意呢?效果好的時候,我可以嗯嗯哦哦的坐在那裡嚎一個下午。
每晚六點鐘是固定的動畫片時間,那時候開始放童話了,像《白雪公主》、《灰姑娘》這些故事尤其吸引我,看的入迷便覺得能從中產生共鳴,因為我跟善良的白雪公主還有灰姑娘一樣,都有一個狠毒的後媽。
鄰里間開始拿她的事作飯後茶聊,最後,竟格外有默契的延伸到了“後媽”這個詞上,我聽他們說,哪裡哪裡有一個後媽討厭一個剛滿一歲的小嬰兒,就給她灌開水將他活活燙死。又有哪裡哪裡有個後媽要吃龍蝦,讓兩個繼子去水溝洞裡給她摸龍蝦後來被毒蛇咬死。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