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學校寬大的主幹道,最後走出校門,晃盪在人煙稀少的田埂小徑上,我還是按奈不住好奇的小聲問道:“我們為什麼不騎單車回去呢?”從學校回家是一段漫長的過程,搭公交要二十分鐘,騎單車要三十五分鐘,至於走路,可想而知。
“因為你單車爆胎了!”殷澈一幅理所當然的說道,那語氣就像“放假了,可以睡懶覺了!”一樣,竟帶著無限美好的意味。
我忽然停住腳步,一把扯過他藍格子襯衫的一角,不可思議看著他慢慢的將臉轉過來,神情依然懶怠,甚至有些戲虐,我眠了眠唇:“你怎麼知道我單車爆胎了?”
他抬手用無名指理了理額前的碎髮,眸光瀲灩的傾身向前,在靠近我臉邊的時候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因為,是我爆的呀!”他語氣壞壞的回答道,有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癢癢的,帶著一種微妙的觸動。
我瞪大了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你吃錯藥了吧?”
他眨了眨眼,橘黃色的夕陽打在他透明眼鏡上,讓他感覺刺眼到一陣暈眩,“是吃錯藥了才會幫你把日記本偷回來!”說著,抬手,將一個有著堅硬封面的硬紙板毫不客氣丟到我的臉上,我訝異的鬆開手接過來,淡紫色的封面印在瞳孔裡變成一枚已經爆炸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殘骸的巨型炸彈。腦海裡的一些記憶像被轟過來,炸過去,又轟過來,再炸過去,最後,濃濃的銷煙散開之後,就只有一些灰色的辯不清菱角的粉末。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他笑的一臉得意,刻意轉過去的身體揹著光,投射出一片陰影。
五月的夕陽不留餘地的打在臉上,讓我覺得熱的有些喘不過氣,臉上有細小的汗珠順流而下,抬手作扇子狀搖了搖,他的目光剛剛落定在我的側臉上,我便沒心沒肺的介面說了句答非所問的話,“真的好熱啊。”然後我聽到了他的嘆息,很輕很輕的一聲。
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希望那是因為失落,但我清楚的知道,那一定不是。
後來,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走了很久很久,中途,為了緩和氣氛,我不停的找些話題跟他聊,甚至不惜刻意的勾出兩人初遇的場景,但,對於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陳年往事,他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只餘我一個人眉飛色舞的講述著,像是在獨自導演的一場皮演戲,裡面的對白、場景、動作,都是我一個人的精心編排。
待到我講到口乾舌燥的時候,殷澈突然轉過頭以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端倪著我:“莫離,你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呃,我也不知道。”我打呵呵的笑著,很多事情都可以那麼自然而然的想起來,那些細枝末節也可以清晰的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只要,是關乎於他的。
“所以……”他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對吧!”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才怪!”我佯裝慍怒的一掌對著他消瘦的肩側呼了過去,他也不躲,只是反手捉住我的手腕,笑的好不得意,“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
“去你的!”我提高了嗓門對著他嚷道,聲音卻明顯有些心虛,試圖從他手裡掙脫開來,一句“放開我”還未說完,他便提前鬆了手,害我一踉蹌向後面齊腿高的稻田裡徑直倒去。
“喂——”
“喂——”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出那個字後,我便直挺挺的躺在了滿是淤泥的稻田裡,周圍的稻子被我七零八落的壓倒了一大片,濺起的水花沾溼了整個背面,連同濃密的長髮也散開了泡在了水裡。身後一陣沁涼。
作者有話要說:
☆、他很毒舌
彼時,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以這般彆扭的姿勢,任夕陽在身旁緩緩流淌。
我沒有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