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韶抬眼看了看他,不吱聲,易輝慢悠悠地開始敘述他的曾經,易輝在五歲以前,也是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家裡有個比他大七歲的哥哥,他的出生,對他父母倒沒有那麼高的期待,大部分原因,倒是為了給他哥哥生個伴兒的。
所以,易輝一出生,他那哥哥就把他當成了個新奇的玩具,時不時地就要逗著他玩,有時候被玩哭了,他哥哥還會很無良地捧著臉在一邊直戳他。
但就是這麼欺負著逗弄著,易輝反而跟自己那一對忙得見天兒沒影的父母不那麼親,只像哥哥的跟屁蟲似的。
等到易輝會跑的時候,便就跟在這個哥哥身後,前前後後那裡都要去,就是他去學校,易輝不能明著跟,也都是要悄悄躲在哥哥學校附近等他放學或者下課,兩人隔著學校的大鐵門淚眼汪汪地捏著爪子說上一會兒話的。
再後來,易輝五歲那年,一場莫名其妙的飛機失事,一下帶走了給予他生命的兩個親人。
當時易輝很是懵懵懂懂,只捏著爪子跟在自己哥哥易煜身後進進出出,只看到一堆人進了他們的家搬走了一堆東西,又一堆人進來接著他們兄弟倆去了孤兒院。
本來尚算和睦的家庭,陡然間就變成了殘骸,兄弟倆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淪落孤兒院的一天,當時易輝五歲,而易煜十二歲。
兄弟兩人跌跌撞撞地在孤兒院裡生存著,這個時候,易煜一直都是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易輝前面,孤兒院裡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九十年代初期時的孤兒院,吃不飽穿不暖,時不時會被一些黑心的工作人員虐待真的是常有的事。
但是兄弟兩人一直互相陪伴,易煜也在這樣的環境裡越磨越尖利,整個就是一土匪強盜的作風。對下,那些皮孩子鬼心眼的工作人員,都是眼尖嘴利,就是打起架來,也是黑心黑手的。對上,那些院長監察人員一類的,則擺足了低姿態,裝乖做好,無所不能。
那個時候,幾乎是易輝這輩子最黑暗又最快樂的日子,每天的願望都很簡單而純真,能吃飽,能吃好,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不用像和父母一樣突然分開。而這些,易煜似乎都能滿足他。
這一切,直到易輝十一歲那年發生了翻天覆地地大轉變,易煜成年,不得不離開孤兒院去自謀生路。
這在易輝有限的生命裡,大概是一場最慘烈的分離,易輝當時哭得比死了爹媽還痛,撓著大鐵門抱著他哥哥的大腿不讓走,結果還是沒能攔住這慘烈事實的發生。
易煜走了,走得最後一句是,等他落腳了,就來帶易輝走,結果易輝一個人守著大鐵門等了一年,一年的時間裡,易輝已經從一個正常的小孩兒變成了又瘦又小的小黑孩兒,但都沒有等到來接他的易煜。
不知道是認清還是絕望,易輝開始什麼都靠自己。
野生的花兒雖然要頂風雨,日日暴曬雨淋的,但,抗住的就慢慢變得更具生命力。
而易輝,也終於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強制性地完成了這個過程,變成了孤兒院裡第二個易煜。
只除了,他不需要想易煜一樣去守著自己背後的小豆丁。
易輝說,如果不是那碗糙頭青絲面,也許自己今天又是另一個樣子了。
易輝說這話時,孫韶差點問,是不是和易煜一樣?
但是,看著易輝滿臉寂寥的神情,孫韶終究什麼都沒問出口,只轉過身,回抱住易輝,易輝將腦袋埋在孫韶的脖頸間,蹭了蹭,繼續往下說著這些往事。
易輝的這個同學是他同班裡家境頗為不錯的一個小男孩兒,易輝最初願意跟這小孩兒玩,多少也是抱著佔便宜的心思。
這小孩兒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是他倒挺樂意搭理易輝,經常和易輝混在一塊兒,幾乎,整個初中時代,易輝都是跟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