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坐了,笑道:“你不是去恭賀三爺大婚了嗎?怎麼這個時辰就回來了?”
秦姨娘忙親手倒了茶來奉上,又站在楊夫人身後服侍。
楊夫人笑道:“還不是惦記著侯爺的身子麼?我哪裡還有那個心思飲宴,只坐了坐,點個卯,不叫人家說咱們家不懂事,也就罷了。只如今看起來,我是白擔心了,侯爺這會子看起來像是好了許多了?”
陳旭垣笑道:“精神像是比昨兒好些,便出來走一走。”
楊夫人道:“果然是好事兒,我還有一個好事兒要跟侯爺說呢。侯爺定會歡喜的,只怕一歡喜,這就大好了呢?”
說著就看了秦姨娘一眼,那秦姨娘是個有眼色的,看了看陳旭垣的神色,便笑道:“先前侯爺吩咐說要吃八寶魚羹,婢妾去廚房瞧瞧去。”
楊夫人見她走遠了,才道:“太子妃娘娘已經應了,設法把七丫頭她姑爺調回帝都來!阿彌陀佛,總算要回來了,七丫頭這輩子也是嬌養著長大的,連帝都都沒出過,沒承想為著夫婿,如今倒去了那樣窮山惡水的地方兒,我一想起來,心裡頭就抽疼,不知道七丫頭被磋磨成什麼樣了呢,幸而就要回來了。”
陳旭垣果然歡喜,到底是親生女兒,而且又是嫡女中最小的,自然偏疼些——只除了比不過陳熙晴。
然後又嘆口氣:“只是又要叫太子妃娘娘為難了。幸而七姑爺的品級不高,還好設法些。”
楊夫人便道:“便是為難又怎麼樣,到底是親姨母,她也該照看著,依我說,趕明兒大姑奶奶回孃家,侯爺只怕還得說她兩句,今兒我求太子妃娘娘辦這事兒,她竟一聲不吭,竟就不肯說句話兒!就算她不是我生的,到底七丫頭也是她妹子不是?也是一家子,她有個太子妃的女兒,竟就高貴起來了,不肯認親妹子了?”
陳旭垣向來不耐煩這樣的後宅瑣事,隨口道:“你說她也是一樣,叫我說什麼!你也是她母親,本就是你來教導才是。”
楊夫人道:“罷了麼,我真要說兩句,你又覺著我對前頭姐姐的女兒不好了,後孃本來就做人,我哄著捧著還來不及呢,還敢說她?”
正說著,有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侯爺,宮裡來了位內相爺爺,來傳聖上的口諭。請侯爺聽口諭。”
楊夫人有點莫名其妙,這好端端的,皇上今兒娶兒媳婦呢,怎麼會打發人到自己府裡來傳口諭?陳旭垣卻覺得有點不對,自己病著,請假也一個多月了,也並沒有好,自然不該有差使,怎麼皇上竟有口諭來?一想起剛巧說了今兒求太子妃的事,陳旭垣突然有點不大好的預感。
陳旭垣也不敢讓宮中內相久等,只是匆匆問一句楊夫人:“你先前去求太子妃娘娘,可得罪了娘娘?”
楊夫人下意識的搖頭:“沒有。”
陳旭垣也沒法多問,急急的跟著往前頭去了,心中卻是預感不太好。
楊夫人與謝媽媽面面相覷,楊夫人好一會兒才到:“侯爺的意思,難道這……口諭是太子妃娘娘請來的?”
謝媽媽只知後宅鬥爭,對這種聖上的口諭之事只有腿軟的份兒,如何答得上話來?
楊夫人思索了半日:“不能夠啊,娘娘名聲要緊,怎麼會自爆其短,在聖上跟前說這個?叫皇上知道了,她能得什麼好兒去?皇上一個不喜歡,她就值得多了。再說了,七丫頭的事兒,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太子爺說句話兒就夠了,也用不著求聖上啊?”
楊夫人想了半天,自我安慰,估計是侯爺官面兒上的事,跟自己沒關係,一邊就慢慢的扶著謝媽媽的手,回自己的榮安堂去了。
剛走進院子,正在臺階跟前與謝媽媽說:“這兩缸睡蓮是新抬來的不是?這些奴才越發不經心了,兩缸都是白的,竟就不知道多添一兩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