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進了屋,見外室一個人影也沒有,愈納罕。
內室mén開著,那屏風裡頭,隱隱有清淺呼吸,他放低了腳步聲,緩緩走進去,只見窗戶開啟,外頭是一樹的綠葉婆娑。
窗下貴妃榻上,金秀yù斜斜睡著,身上全無被褥衣物遮蓋。
李承之忙走上前去,見妻子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皺,眼角掛著兩行清淚,不由大驚,忙伸手將她搖醒。
金秀yù睜開眼睛,四顧茫然。
李承之將她抱在懷裡,拿手指拭了她的淚柔聲道:“可有為難之事?或者下人惹你生氣?好端端的怎麼就落淚了?”
金秀yù睡中沒有察覺,此刻他問了才現自個兒果真流淚了。
李承之見她愣愣地,又問:“可是魘著了?”
金秀yù抬眼看他,想到如今種種不滿,正是由這個男人引起。
須知nv人最擅長的並非撒嬌吃醋,乃是將種種牴觸都聯絡到一起,由這件事再聯想起那件事。
此時,金秀yù便想起了,昨夜因她被李婉婷拉去陪睡,李承之一怒之下去了清秋苑的事。今日見親戚時,鐸大nainai的挑釁;午後大廚房,那一場分鐘,全是圍繞柳弱雲而起。若不是這個男人娶得這麼一房shì妾,哪裡生的出這許多事端。
她突然抓起李承之的手,放在嘴裡狠狠咬了一口。
………【第八十三章 回門日】………
李承之吃痛,甩開了手,瞪眼道:“今兒個怎的咬人?”
金秀yù翻轉了身子,懶懶往貴妃榻的榻頭一趴,望著李承之道:“相公,你可娶了個傻姑娘。”
李承之一愣,失笑道:“辦了什麼傻事,倒說來與我聽聽。”
金秀yù便將大廚房與柳弱雲主僕之爭,柳弱雲扎破了腳,她親手為她包紮救治,又如何審問了下人,如何在青yù的指點之下,懲處了幾人,一一都說了出來。
李承之一面聽著,一面撫mo著她如緞的青絲,微笑道:“你做的極好,哪裡傻了?”
金秀yù撅嘴道:“我一片好心,卻遭人恨,還不算傻?那柳姑娘傷了腳,我用烈酒與她擦拭傷口,乃是防止感染化膿,不成想她那丫頭蓮芯,恨我讓她主子當眾1ù了腳,試了體統。若不是青yù提醒了我,我還糊里糊塗等著人家感jī呢。”
古時nv子的腳可比臉還金貴,除了丈夫,萬萬不可教其他男子瞧見,即便是親人,也不可隨意當著對方的面1ù腳,否則nv子自身便有失貞之感。金秀yù到底是外來戶,骨子裡頭仍然是適應不了這個時代。
她當時替柳弱雲褪了鞋襪,在場所有家丁小廝都瞧得一清二楚,的的確確是傷了柳弱雲的臉面,叫蓮芯如何不恨她。
金秀yù歪著頭道:“那柳姑娘倒是個好脾xìng,受了大廚房的冷待,又叫我損了顏面,竟沒有半句抱怨。相公,可得好好撫慰她才是。”
李承之輕笑擰了擰她的鼻子,說道:“她既受了委屈,自有你這個當家主母撫慰,卻拿這些話來慫恿我,安的什麼心?”
金秀yù叫他揭1ù了賊心,只有嘿嘿笑著。
然而又嘆了氣,說道:“正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窮人家為生計愁,富人家也日日都有煩心事。人人只道我這李家少nainai風風光光,又哪知當家人自有當家人的為難。”
李承之將她上半身抱起放在膝上,柔聲道:“你生在金yù巷,雖寸工度日,到底是無憂無慮,如今初初曉得這宅mén裡頭人事繁雜心計難測,只是既有我在,又擔的什麼心害的什麼怕?”
金秀yù笑道:“相公是最jīng明的生意人,定是管家一把好手,這當家的活兒你來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