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的小事。到後來,居然連線生小孩兒也上手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會有些後怕。當時那種農民家庭的土法接生是很原始、很落後的。順產則罷,若是難產,不要說我自己,就連赤腳醫生恐怕也沒有足夠的醫療知識進行搶救。不過恐怕也就是在那個年代裡,才讓我們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的精神有了發揮的餘地,居然也是事事順利,接生時從未出過差錯。
我於1976年高中畢業。也就是在同一年,“文革”宣告結束。我從1965年入學,在求學的十一年中,有十年都是在“文革”裡。有人認為我們是毫無知識的一代人,其實也不盡然。“文革”期間,由於歷史條件的侷限性,讓我們無法像今天中國的高中生那樣幸運,那樣自由自在地在知識的海洋裡暢遊,我們的老師還是盡其所能,為我們打下了一個相對紮實的基礎。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畢竟知識的學習是日積月累的、終其一生的事情。所以,人們仍舊可以欣喜地看到,在我們這一代人中,日後頗有建樹的仍不乏其人。
凡是獨生子女或是弟妹不滿12歲的學生,可以留城。我正好符合第二條,故畢業之後我留北京待分配。
賦閒在家裡,十分無聊。正好趕上1977年外貿部、北京海關、上海海關聯合在中山公園主辦“走私展覽會”。我舅舅在外貿部工作,經他介紹,我在展覽會上當了為期三個月的講解員。“走私展覽”共分為六個部分,每個部分有五個講解員,都是由極年輕的女孩兒組成的。我當時被分在第一部分,即介紹前言和中國走私的歷史。這一段日子裡,我交了不少新朋友,同時又有一種走出學校、初次獨立自主的嘗試,所以,感覺特別好。
1977年9月,我被北京醫科大學護士學院錄取。同年10月12日,國務院釋出恢復高考制度的通知,那時我已入讀護士學院,不能參加高考。在護士學院學習了兩年,於1979年畢業。由於國家規定,凡屬大專畢業的學生必須先工作兩年才能再參加高考。就這樣,我與高考失之交臂,留在北醫三院工作直到出國為止。成全我上大學的夢想,倒是後來在美國實現的。
中國和美國兩個國家造就了我,使我對自我的素描勾畫得更加完整、更加豐滿、更加趣味橫生。
7故鄉情思魂牽夢縈
在我30歲以前,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故鄉北京。我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最細微的夢想,都是和北京的泥土緊緊地粘合在一起的。北京就是我的全部。日久天長,北京在我心中也就漸漸地變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東西。我從來沒有仔細地琢磨過我身邊的一切,我對於自己的故鄉既熟悉又陌生,既親近又疏遠。我問父親:我的祖先是何時遷居北京的?父親說是明朝。由此我知道了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北京傳人,但是這並沒有讓我有多少驕傲。
真正為故鄉北京感到驕傲反倒是我僑居美國之後的事了。在美國的中國人,儘管在相貌上不分彼此,在內心裡卻是有區別的。這種區別完完全全地來自於故鄉。當海外的中國人聚在一起時,最常問的一個問題是:你是哪兒的人?答案總是有著一種“五湖四海”的味道,上海人、廣州人、湖南人、山西人、香港人、臺灣人……然後,有人問到我,北京人。淡淡的但卻極其清脆的三個字從我口中緩緩流出,連我自己都能聽出聲音裡的那一份“居高臨下”的味道。於是,先有了幾分不安,又有了幾分內疚,很快就化成了更多的坦然。因為只有我知道,口氣中的那份驕傲絕沒有絲毫的“唯我獨尊”的意思,而是一份深深的、濃濃的故鄉情。
六、驀然回首(17)
故鄉北京的美,在我心目中永遠是與眾不同的!它一年四季分明,變幻多端,季季都是一個動人的故事。
北京的冬天才是冬天。一種刻骨銘心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