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陽光得不僅自己無憂無慮、旁的閒愁薄恨撞到她這裡來,也會頃刻間煙消雲散。
她想起第一天的大學校園。夏末的草坪依舊綠得讓人眼前發亮,那是一座生態保持得很好的城市,Y大更是青蔥而友好,哪怕是在全國範圍之內都以建築風景皆美而著稱。主樓前面的林蔭道上,有好些人正在興奮地圍觀一隻松鼠,只見它胖胖地蓬著一身桔黃色的皮毛,活潑潑地躥動在樹梢上,兜著陽光的晶芒,渾身張開的絨毛變成了半透明,好像它自己就濃縮成了一團毛茸茸暈乎乎玲瓏剔透的橙色陽光!
而大學校園裡更亮眼的永遠是漂亮的女生,譬如許易安。那天她穿著白色的無袖上衣,黑色短裙,黑色及膝襪,在將她超棒的身材展露無遺之餘,也同她長長微卷的黑髮兩相呼應。明明是極素,卻又給人一種濃豔之感,暗暗驚歎原來越是簡單的色彩就越是能把少女的美麗盡情凸現,一點也不會掩住她的光彩照人,倒讓人覺得有一層淡淡的馨香籠著她,把她襯托得像一個精緻得不能碰的瓷娃娃。
但其實許易安一點都不嬌氣,她是自己來的,兩大箱行李也完全是自己搞定的,儘管一路上不乏要求幫忙的師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長這麼大個子,怎麼好意思讓別人——尤其是那些可能比我還矮的男生幫忙?”
而聽者無不回應:“你也就是高,個子哪裡大了?”
同屋睡許易安上鋪的是陳鏡風。許易安把東西抱到床上時,陳鏡風正在上面剛掛好的蚊帳裡忙活,冷不丁伸出一頭毛茸茸的頭髮卷卷,衝她大聲說:“哇,美女,你好!”
許易安嚇得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其他人都笑起來。許易安站起來,邊揉著撞痛的屁股邊答禮:“你好。”
陳鏡風把蚊帳一拉,依舊粗聲大嗓:“這就完啦?”
許易安不解:“完啦!”
陳鏡風不滿地揚了揚眉毛:“不來點親熱點兒的稱呼?譬如說,看見同班同學說‘你好,同窗’,看見同桌說‘你好,同桌’,學雷鋒時說‘你好,同志’,出國看見華人說‘你好,同胞’……”
許易安慘叫起來:“啊?難道要我對你說‘你好,同床’啊?”
整個宿舍“轟”地笑倒了一片。陳鏡風也把頭往床上一栽笑得顛三倒四,只有許易安還叉著腰站著,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
第二天早上第一次開班會,班主任組織大家一個個上臺做自我介紹。剛上大學的孩子都還比較拘束,班主任問了幾遍有沒有人自告奮勇都沒人回答,只好按照學號輪流來。
學號001的女生本就是個膽小的,第一個就被點到上臺,都快哭了。她大概是把心一橫,幾乎是匆匆忙忙闖到講臺上去的,倒把大家嚇啞了,一個個愣愣地瞅著她,過了好一陣子才有幾個手掌拖著如夢方醒的含糊拍了起來,於是全班才都醒了,也劈劈啪啪鼓起掌來。
這麼一來,那女生更是嚇著了。她躲在眼鏡後面瞪著大家,隨即伸出兩隻手慌慌張張地搖著,眼睛惶恐地往下一垂,下巴也慌慌張張地快速點著,好像大家這一來就折了她的壽似的。可不知為什麼,越是這樣,下面的掌聲就越是惡作劇般地越拖越長,越拖越響,嚇得那女生又一番點頭搖手,掌聲才稀稀落落地停了下來。
那女生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才抬起眼睛看著臺下。她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飛快地滑過,像一個初上冰場的速滑新手,緊張著自己要落後了,又緊張著太快會摔一跤出盡洋相。總之,她滑得那樣快,彷彿只要在某個人臉上停留時間稍長就會被那個人一口吞掉。她的手指始終有些神經質地擺成蘭花狀,隨著說話的節奏飛快地不停向外作小幅度甩動,彷彿在不斷地驅趕那些攪擾她的心慌意亂。
第一個女生的表現影響了後面好幾個人,接下來直到005號,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