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主,你這就想錯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當中商人排在最後一位,地位十分低下。本朝素來首重士、農,視商人為五蠹之首,官府對商人動輒課以重稅,商人言行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說到這裡古述四下看無人在近旁便湊進身低聲說道:“你別看這醉雲居現在生意興隆、來客如潮,可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官府,一紙文書就能把這裡封掉。所以這裡的掌櫃平時最要緊的事就是打點官衙上下人等,賺的錢有不少都進了縣衙各級官吏口袋之中。”
陶勳惑道:“有這麼嚴重嗎?”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古述信誓旦旦地回答。
“怎麼回事?快說給我聽。”陶勳的興趣大漲。
“十年前醉雲居老掌櫃過世,他的兒子繼承這間店,年輕人血氣盛,因為不肯給縣衙裡一個典吏的小舅子賒帳被此人在典吏面前講了幾句壞話,典吏指使幾個衙役三天兩頭到店裡以查案之名騷擾,新掌櫃知道後氣不過跑到縣衙裡告狀,沒成想告出了大麻煩。當時的縣太爺是快要調任的人,臨走前正想好好刮一筆,他早想對醉雲居下手卻正愁找不到藉口,這下正好,縣太爺以誣告官吏的罪名將新掌櫃下大獄,後面又捏造出子虛烏有的罪名壓在他身上,差點要將醉雲居沒收為官產。他的家人花了不少銀兩上下打點,後來託人找咱東家幫忙說情才被放了出來,經過此禍醉雲居足足花了五年時間才漸漸恢復元氣。打那以後,這裡的掌櫃被官府整怕了,人也學乖了,遇到官府的人就低聲下氣、誠惶誠恐。”
“那知縣怎敢如此枉法,他不怕王法制裁嗎?”
“王法?縣太爺就是拿王法整人的,再說天高皇帝遠,在這個縣城裡縣太爺就是王法,官宦士紳人家還好一點,對待平民百姓根本就沒有王法可言。”
“王法本是好的,可是天下貪贓枉法的貪官汙吏太多,往往以一己私利置王法於不顧肆意盤剝百姓,上行下效、蔚然成風,世道之風因之日以敗壞。”陶勳被古述的話引發了心底的火氣,話語有點激動。
古述趕忙制止陶勳越來越高的聲調,四下張望見沒有人注意,方籲口氣:“少東主,你有舉人的身份說說也就罷了,可這酒樓裡的人可都是百姓,要是傳出去被有心人利用起來,酒樓的掌櫃免不了要受牽連。”
陶勳被古述一提醒,腦袋也清醒了點,於是將話題一轉:“老古,照你先前所講的,我爹也算得上是醉雲居的恩人嘍?”
“那確實。”古述道:“當時的知府是東家的同寅,東家受人所託後先找知府大人說情,知府收下禮後讓師爺代筆寫了封信由東家親自送到雲陽縣知縣手裡,之後仍然花了不少銀子代為打點才打通關節將新掌櫃無罪釋放,這裡面的經過東家一直不許講出去,所以就連那個新掌櫃也不大清楚內情。”
“我最佩服我爹這點,做善事不留名、不求回報,是真善人。不比那些虛假偽善、沽名釣譽的偽君子。”陶勳深有感慨地說。
“話又說回來,景福商行創辦近百年來,只有在東家手裡生意才做得越來越大、發展速度才越來越快,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是不是因為我爹中過舉,有舉人的身份?”
“少東主果然聰明,一語中的。”古述道:“做生意的有三種人,最上等的生意人做的是謀國的大生意,象秦朝呂不韋以商人目光相中千古一帝的老爹,做的是天下的大生意。普通的生意人只知道精打細算,眼睛繞著眼前的銀子打轉轉,累死累活忙了一輩子頂多只能算小康之家,而且被人看不起,到死了也不過只個平頭百姓。聰明的生意人就知道經商的人無論他的生意做得多大、擁有的財富如何龐大,要是手裡沒有權就如同沙中樓閣般脆弱不堪,生意做大不是難題,要想做穩就必須依靠官府的勢力,所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