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透徹不是我想要的,因為——如果我接受了它——這就意味著我不得不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但是,我真的能改變嗎?
也許能。雖然改變不是那麼容易,實際上,放棄幻想、學會成熟對於我來說簡直是痛苦的煎熬。但是,也許我應該試試,也許我能做到,只要有雅各布陪著我。
這個問題實在令人苦惱,我現在沒法做出決定。於是,我又回想起其他事。
我想回憶一些令人愉快的畫面,但是,下午驚心動魄的場面一直在我腦海中揮散不去……墜落時空氣的阻力、一片漆黑的海底、洶湧的海水……愛德華的臉龐……我捨不得把思緒從他身上移開。雅各布溫暖的雙手,拼命地把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紫色雲層投射下來的刺骨的雨滴……海面上奇怪的火焰……海面上的這點光亮似曾相識,當然,它不可能真是火焰……屋外傳來汽車的聲音,我回過神來。我聽見車在屋前停了下來,接著傳來開關車門的聲音。我想坐起來,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一下子認出了比利的說話聲,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沙啞而陰鬱。
大門開了,燈亮起來。我眨了眨眼,被光亮照得視線模糊。傑克驚跳起來,喘著粗氣。
“抱歉,”比利深沉地說,“吵醒你們了吧?”
我盯著他的臉,漸漸讀懂了他臉上的表情,我的眼睛頓時被淚水浸溼。
“噢!不,比利!!”我嗚咽著。
他慢慢地點點頭,神情悲傷痛苦。傑克趕快朝父親走去,握住了他的雙手。因為傷心至極,老人的臉看上去像個孩子——臉龐和身體似乎不屬於同一個人。
山姆站在比利的身後,推著輪椅穿過大門。他以往鎮定的臉色全然消失,只留下痛苦的表情。
“真叫人難過。”我輕聲說道。
比利點點頭:“所有人都會覺得難以忍受。”
“查理呢?”
“你父親在醫院陪著蘇,還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我說不出話來。
“我回醫院去了。”山姆低聲說,匆匆朝門外走去。
比利從雅各布手中抽出雙手,轉動著輪椅穿過廚房,進了他的房間。
傑克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接著又回到我身旁的地板坐下。他用手捂著臉,我輕撫他的肩膀,想找些話來說卻又開不了口。
過了很長時間,雅各布抓著我的手,撫上他的臉龐。
“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也許該帶你去看醫生。”他嘆了口氣。
“別為我擔心。”我的聲音嘶啞。
他扭過頭看著我,眼眶紅紅的:“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我的確覺得不太舒服。”
“我開車送你回家——等查理回去了,最好能有你陪陪他。”
“對。”
我無神地躺著沙發上,等他去開我那輛小卡車。比利在房間裡一聲不響,我彷彿是個偷窺者,從裂縫中偷看別人的心事,偷看不屬於我的傷心事。
傑克很快就把車開了出來,小卡車發動機的響聲打破了沉寂。他將我從沙發上扶起來,什麼也沒說。他的胳膊摟著我的肩膀,門外的寒氣讓我瑟瑟發抖。他主動坐到駕駛座上,拉我緊挨著他,胳膊依舊緊緊地摟著我,我的頭倚靠在他的胸膛。
“你待會兒怎麼回家?”我問道。
“我不回家了,我們還沒抓到那個吸血鬼,不是嗎?”
我渾身一陣顫抖,這次絕不是因為寒冷。
一路上我們都很安靜。冰涼的空氣令我睡意全無,我的頭腦格外清醒,努力而快速地思考問題。
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我無法想象失去雅各布的生活,甚至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