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萍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場面,忙問甄副所長咋辦?豈料甄副所長抱著膀子,站在一旁嘻嘻地冷笑。楊萍突然感到此人是如此可怕!簡直就是一條“絲絲”地吐著信子的眼鏡蛇!連忙跑出去找武警。
甄副所長開啟十八號的號門,昂著頭,揹著手走了進去。號長喊:“起立!”在押人員都站在鋪上。甄副所長問:“隊長在哪兒呀?你們可不準打人哦。打人可是犯法哦!”號長說:“報告所長,沒有人招他,他在‘金魚缸’釣金魚呢!”甄副所長忍著笑,走到便池前一看,便池裡半池子黃糞湯子,“徐鵬飛”跪在“金魚缸”上,用嘴銜著一根馬糞紙捲成的紙卷,正在吸糞湯哩!旁邊兩個彪形大漢押著他,手裡掂著許昌鞋廠生產的白塑膠底布鞋。這種鞋在看守所每人一雙,鞋底上有“許昌工藝”四個字。見甄副所長過來,兩個大漢忙把布鞋扔到地上,立正站好。甄副所長明知故問:“隊長在哪兒呀?”
“徐鵬飛”大腿上立刻捱了一腳,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一頭刀疤的惡漢喝道:“所長問話,起立!站好!”
一會兒功夫沒見,“徐鵬飛”的大背頭被揪得稀稀落落,露出一塊一塊的白頭皮。白臉膛上,被扇得紅黑透紫,滿是“許昌工藝”的反字。衣服上骯髒不堪,騷臭逼人。他見甄副所長眼鏡片後邊兩隻小眼珠嘲諷地眯縫著,於是銼著槽牙狠狠地說:“‘真蠍子’,咱們走著瞧!把我身上打的傷,你要負責!”
甄副所長笑著朗聲問道:“你們號裡打人了?”
大家齊答:“沒有!”
“你聽聽,沒人打你。本所一直實行‘人性化’管理,嚴格禁止打人。不錯,十分鐘前,你那大背頭擼得,螞蟻上去都要柱雙柺兒。現在星崩兒的像雞牽得一樣。那是你自己弄的,以身抗法也說不定。我看你是‘不吃雞不吃鴨,想鵝(訛)哩!’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不是警花給你戴‘二級英模’獎章時的英雄了!那時你多神氣呀,牙呲得像瓜子兒一樣!你現在是階下囚,你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囚’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囚就是口裡的人。首先,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誰的口裡?‘犯’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犬字旁邊一個‘已’字,已經是一條狗而已。‘獄’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兩個‘犬’字中間夾了一個‘言’字,進了監獄,你說話不過是狗之間的言語。誰聽你的?誰信你的?所以說,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徐鵬飛’呀,小子,人心險惡,道路坎坷,前途莫測呀,你好自為之吧!”
這時楊萍領著一隊武警匆匆趕到,說:“把他們轉押走,在這裡要出事!”兩個武警進來架起“徐鵬飛”就走。大家扒到號門上一看,剛進來的五個人,個個站立不穩,都被武警架著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江姐”釋放。他請了軍樂團,奏著樂給駐所檢察室和八所送了錦旗;又託虎管教給號裡的弟兄們帶了四條金散花香菸。為了以後的平安,他正忙著給希望工程捐款,活動著要當政協委員。
六個月後,法院判決,“徐鵬飛”和鷹鉤鼻有期徒刑一年。兩個治安員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司機無罪釋放。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漫畫風波
中午開飯時,小報室的七八個人沒有來。陳皮咋唬著讓給這幾個人留飯。“勞改犯,三積極,吃飯睡覺發東西。”是什麼原因整個班組都不來打飯?訊息靈通人士如牛萬酷,腦後的“倒車鏡”一閃,“哼”一聲說:“都讓刑罰執行科叫去了,登出來一幅‘反動漫畫’,這功夫只怕是一個一個早就讓擼得直捻兒捻兒的啦!”
開過飯一個多小時,七、八個人回來了。北風在院子裡打著旋兒,颳得冬青樹的幹葉子在地上忽啦啦地滾。各自取了碗,到陳皮那裡打了涼湯冷饃生調蘿蔔絲,一個個哭喪著臉蹲下來,“吸溜吸溜”地吃飯。飯罷,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