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渾身黑斑。
烏鴉落在豬身上,看不到自己的黑。
眾人看向祝年,心想這位楊副使可是來者不善,咱們該怎麼辦?
祝年沉默良久,“老夫,問心無愧,散了!”
眾人散去。
只剩下了祝年和方爍。
“看來,他對咱們有些不滿。”方爍說道。
祝年微笑,輕聲道:“那又如何?”
……
楊玄入駐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沐浴後,渾身清爽。
“議事。”
楊老闆坐在上首,看著麾下人才濟濟,難免生出了些躊躇滿志的感覺來。
“鄧州的日子不好過!”韓紀微笑看著眾人,“土地兼併哪都有,北疆也有。鄧州多山,山多地就少。百姓日子艱難,按理就該桀驁些……大夥兒想想咱們北疆的百姓,可是如此?”
屠裳說道:“北疆民風彪悍,鄧州距離北疆不過三百里,卻大相徑庭,這,不對。”
“十里不同俗。”老賊蹲在邊上,看著活生生一個大馬猴。
“我看鄧州的百姓,恍若一個個被嚇怕的鵪鶉。”楊玄開口,眾人趕緊坐好。
楊玄緩緩說道:“百姓的日子再苦,那也是面帶苦色,而不是面帶懼色,彷彿下一刻便會有官吏臨門,敲骨吸髓。這個鄧州,不對!”
張栩說道:“郎君,老夫以為,能讓百姓面帶懼色的,唯有賦稅。”
楊玄默然,眾人以為他不滿意,於是都安靜了下來。
林飛豹在邊上旁觀,覺得現在的郎君越發的有威儀了。
他不知道的是,老賊等人是看著楊玄從一個無名小子,一步步走到今日。回想起這一路,堪稱是不可思議。
這麼一位主公,現在想什麼,說實話,老江湖老賊都猜不透。
一旦猜不透,他心中就會犯嘀咕,擔心自己在主公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漸漸的,行事就有了約束。
上位者的威嚴,最大的作用便是威懾。
楊玄不知道麾下在想著這些,腦海中的思路成型後,他開口。
“在百姓看來,官府與自己是沒關係的。我繳納賦稅,你收取賦稅,該差役就差役,我做就是了。
這便如同做生意,一邊給了什麼,一邊收取了什麼,錢貨兩訖。
百姓繳納了賦稅,自然該無所畏懼。可鄧州的百姓見到咱們,卻就如同是見到了貓的老鼠。我有如此威儀?”
老賊乾笑,“有的。”
這個捧哏捧的楊老闆心情愉悅,但卻打斷了他的思路。
楊玄指指老賊,“我想到了什麼?百姓被欺壓,賦稅往高了收,不給就收拾……大部分百姓都被弄怕了,見到官吏畏之如虎。”
這個分析無懈可擊。
韓紀心想這位主公出身貧寒,對百姓的心態瞭如指掌,對民間疾苦也瞭如指掌。
這,不就是天意嗎?
楊玄繼續說道:“百姓的心思不難猜,大部分都是得過且過,不把他們逼到了絕路上,沒人會反抗。所以,大部分人都低著頭,壓著心中的憤怒與恐懼,於是便是咱們看到的模樣。”
“郎君,那魯二呢?”
“魯二?”楊玄接過姜鶴兒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砸吧了一下嘴,好似不大滿意,“總有人不甘被壓迫,於是,便揭竿而起!”
楊玄放下水杯,“查!去民間查!”
一個護衛進來,“郎君,外面有人請見。”
一個官員被帶進來,很是恭謹的行禮,“使君請示楊副使,何時進剿魯二?”
“進剿?”楊玄手指彈動一下,就像是彈走了一隻蒼蠅,“誰說我要進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