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老僧額上淌下。而那件半褪的僧袍,已是血汙盡染……
當剝下那塊粘連的皮肉,老僧早已疼癱在地,不省人事。
慧存大哭著,替老僧止住血,而後撬開老僧牙關,塞入一顆藥丸。
一炷香工夫,老僧緩緩甦醒,面色慘白,無半點血色。慧存已替他包紮好創處,重披上一件潔淨僧衣。
“師父……”慧存緊握老僧的枯臂,“經書已取下……一併放入褡褳中了……”
“好……”老僧點點頭,氣若游絲,“不知‘大還丹’的藥力……能否撐到那刻……咳咳……扶我起來吧……”
慧存聞言,趕忙相攙。老僧藉著力道艱難地爬起,重新盤坐在蒲團上。
待喘勻了氣,老僧將手一抬:“你……去吧……”
慧存“撲通”跪地,泣不成聲。半晌,才重重磕下三個響頭,揮淚出了大殿。
與此同時,一乘藏青軟轎,正在寺外崎嶇的山道上蜿蜒前行。幾名身著黑衣、懷揣利刃的精壯漢子,緊緊護在轎邊。
轎中人面白無須,年約不惑。他眉頭緊鎖,不苟言笑,一雙冷峻的寒眸中,透出幾絲焦灼。
陡然間,一個轎伕踩上塊碎石,腳底一個趔趄,就朝旁邊摔去。
眼瞅著軟轎便要側翻,一名壯碩的黑衣人飛撲而至,穩穩托住轎杆,將轎子輕輕落於地上。
那轎伕嚇傻了,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廢物!”黑衣人右臂一甩,寒光劃過。轎伕喉頭噴出一道血花,身形晃了兩晃,便一頭栽倒路邊。
黑衣人踢開死屍,趕緊朝轎而跪。“奴才該死!讓主子受驚了!”
“罷了,”轎中人挑起轎簾,衝黑衣人道,“圖倫,將屍首面目刮花,別留下痕跡!”
“嗻!”圖倫答應一聲,便去處理死屍。
須臾,屍首草掩停當。圖倫又跟上軟轎,繼續護行。
眨眼光景,轎子抵至山門外。轎簾一掀,轎中人走將出來。隨行的黑衣人,皆拔劍執刀,衝著寺內虎視眈眈。
“主子,”圖倫一指大雄殿,“人在裡面!”
“進去看看!”轎中人一揮手,眾人便魚貫而入。
金革擊撞,殿中頓時殺氣騰騰。而那老僧,卻依舊閉目端坐,彷彿未曾聽見周圍動靜。
“單九齡!”見老僧從容入定,圖倫卻按捺不住,“主子在此,還不速速跪拜?”
“阿彌陀佛。”老僧雙手合十,二目微睜,“貧僧方外之人,眼中只認得佛祖,不識什麼主子。”
“你……”圖倫臉色一變,當即揚刀。整個大殿內,劍拔弩張,殺機四起。
“不可妄動!”轎中人斥住圖倫,踱至老僧面前,“單九齡,你我一別,應有十餘載吧?可惜啊……當年‘尚虞備用處’的統領,卻淪落成一個頹朽老僧!”
“善哉善哉,”老僧淡淡回道,“貧僧雖老,雍親王卻是暴戾如常……”
這轎中人,竟是康熙四子——雍親王胤禛。
“放肆!”圖倫挺然上前,舉刀便砍。
雍親王眉宇一冷,暗蘊風雷:“退下!”
圖倫一驚,趕緊收住刀,訕訕地退避一旁。
“單九齡,”雍親王揚起臉,言語間滿是孤傲,“本王此番的來意,你應該清楚吧?”
老僧道:“王爺想必是聽說了那‘得軒轅者得天下’的傳聞。”
“不錯!”雍親王道,“世間風傳:‘秘訣軒轅,得之可問鼎天下。’哼哼,本王雖不知那《軒轅訣》究竟為何物,不過卻已打聽到,它現在就存於你單九齡的身上!”
老僧頷首道:“事到如今,也無須隱瞞。貧僧守護那《軒轅訣》,已有數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