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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封妃典照常舉行,蘇瑾身穿最妃位女姬最華貴的衣裳接受了謝則容的冊封,冊封儀式之後是盛大的百官群宴。彼時蘇瑾正坐在樂府的後園中,聽著絲竹喜樂聲傳遍每一個角落裡,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自牢獄中出來後清醒的某個清晨,外頭也是響徹著這樣的喜樂。時隔四年,兩生兩世,那時候的絕望還深刻地銘刻在骨髓裡,卻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她怔神的時候,一抹紅衣無聲無息地停留在了她身後,久久沒有動彈。
到末了,還是碧城先回過了神發現了靜立著的紅衣,笑了:“先生在做什麼?”
“看你。”紅衣的尹陵笑眯眯答。
碧城投去疑惑的目光,不知道是該信他的話還是他的眼。
尹陵卻收斂了之前出神的表情,眼角綻開一絲明媚。他輕飄飄到她身旁,一隻手按到她的腦袋上,另一隻手在腰間筆畫了下——
“四年前,才到這兒。”他低笑,“撿回來的時候骨瘦如柴,養了幾個月終於肉嘟嘟圓滾滾了,可是性子太不可愛,冷冰冰。”
“……”
倏地,按著碧城腦袋的手劃過胸口:“不過,就算是現在,也只到這兒。跳綠腰的時候我都不忍看……實在是……太矮了。”
“……”
“感覺只有幾天啊,”他低眉輕道,“長慢一點好不好?”
“先生……”
尹陵卻不再笑了,水墨畫一樣眉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他道:“長慢一點點吧,小歆。”
碧城仰頭看尹陵,卻怎麼都看不清的眉眼下壓著的那抹神色。放在她腦袋上那隻手帶著幾分涼意,把她之前僅有的一點暴躁一絲絲按壓柔順了。等到心情平靜了,她低頭稍稍掙扎結果卻怎麼都掙脫不開,一時火大一把抓住了那隻手扯了下來,卻不知道該不該甩開。
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讓兩人都愣了。
碧城臉上有些發燙,猶豫半晌鬆開了他的手,結果手上也有些熱了。
“身上還疼嗎?”片刻後,尹陵乾咳一聲開了口。
“……疼。”碧城亂糟糟應了一聲。那日劍舞她強行用力扯傷的筋肉經過幾天靜養其實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還不能跳綠腰之類的舞,不過普通舞蹈是沒有多大問題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他的眼,一個疼字還是委委屈屈出了口。
尹陵眸光閃了閃,涼薄道:“活該。”
“……”
“免你半月舞,半月後你再喊疼,家法伺候。”
“……嗯。”
碧城勉勉強強應下,忍不住打量眼前紅衣:彆彆扭扭的關懷不是尹陵的特色,他要是給點兒小恩惠不寫張紙貼在樂府門口已經是低調而行……可是今時今日尹陵卻透著一點兒古怪。
誰知道尹陵卻忽的移開了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園。
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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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下,百官群宴總算是到終了。碧城是在黃昏時分被蘇瑾貼身的宮婢召進碌華宮的,她在樂府中其餘人同情夾帶複雜的目光中草草收拾了行裝跟著宮婢出了樂府,一路都在想蘇瑾此時召見究竟是為何。等到入了碌華宮到了蘇瑾房外廳堂中,她才明瞭蘇瑾的目的。
廳中坐著一個身穿朝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蘇瑾親暱地坐在他身旁說著話兒,聽見聲響她扭過了頭朝她眨眨眼。
碧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朝著廳中的男子行了個禮:“司舞越歆見過蘇相。”
男子揚起眉眼,銳利的目光仔仔細細略過碧城,忽的笑了。
他道:“早就聽聞瑾兒在樂府中有個肝膽相照的姑娘,老夫早就想見一見,卻沒想到是姑娘先見了老夫。”
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