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面前的大火,熊琱的嘴唇翕動著,兩隻眼睛紅得好像是要滴血。
他轉身,一步一步機械地走到逍遙子的屍身旁,跪下來,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師父!”
熊琱發出陣陣悲鳴,如喪考妣,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兩個人,全都不在了,他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天地之間,他不得不再一次踽踽獨行,與這個冷漠無情的整個世界為敵!
不遠處,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熊琱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看向通往清豐縣城的那條官路。
身後的熊熊大火,將他的側臉照得無比清晰,連他嘴邊和眼角不停抽搐的細紋都映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他拄著劍,緩緩地站了起來。
原本應該寂靜的雨夜郊外,此刻,卻好像忽然間湧來了千軍萬馬。
熊琱眯著眼,極目遠眺。
終於,他看清了,來人是幾個時辰之前就已經離開此地,返回穎城的錦衣衛!他們居然去而復返,再次趕到此處!
熊琱不禁有些疑惑,按理來說,許輕塵死在此地,他們作為許的部下,必然要馬上返回穎城,向上頭稟告許的死訊。哪知道他們卻在清豐縣滯留了這麼久,而且還朝著這邊再次殺了過來,究竟是為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這群人是為了那消失的十箱黃金而來!
就在剛剛,這群人返回清豐縣,想要給馬匹填滿糧草再啟程,哪知道從醉飄香酒樓的幾個跑堂小哥的口中聽說,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那些原本裝著金子的木箱被扔到了酒樓門口,而金子卻不翼而飛。
還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幾個時辰以前,他們親眼看見了一個年輕女子離開,牽著好幾匹背上馱著重物的馬。
於是,他們為了十箱金子,再次趕來此處!
“搜!仔細地搜!我們一共十個人,要是找到了金子,一個人至少能夠分一箱!到時候就跟上頭說,金子丟在了清豐縣……”
“大哥說得對!兄弟們奔波勞苦了這麼多天,當然要拿到些好處才行!”
“走!找到那女人!快!一定就是她!剛才跑著跑著怎麼不見了!”
“不怕,下著大雨,又是個女人,她跑不遠的!哎,前面好像有個破廟,她一定在那裡躲雨!走!來兩個人跟我去看看!”
喊殺聲陣陣傳來,被雨聲襯得更加兇惡無情。
在金子的巨大誘惑之下,這一小撮人離開了趕回穎城的大部隊,悄悄地返了回來,希望找到那神秘女子的下落。
熊琱很快意識到,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一定就是夏嵐。畢竟,幾個時辰裡,從清豐縣一路跑到這裡來的女子,就只有她一個。
他握緊拳頭,一時間有些猶豫,究竟是要同這些人正面碰撞,還是先想辦法帶著夏嵐偷偷脫身,離開這裡。
聯想到夏嵐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且剛剛又被大雨淋透,此刻估計已經是渾身無力,熊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知道,自己想要離開很容易,但是要帶著她一起全身而退,卻並不是一件易事。
時間緊迫,他馬上彎下腰,將倒在地上的逍遙子一把抱起,直接返回破廟之中。
地上的火,因為缺乏柴草已經變得很微弱了,破廟裡再一次變得清冷,靠著木門的地上全都是隨著風颳進來的雨水,溼濘一片。
熊琱將逍遙子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後快步跑到佛像後面。
見到夏嵐還在遠處,他立即鬆了一口氣。
她早已醒了,這也很正常,外面發生了一場鏖戰,又是暗器又是火藥,響聲震天,就算夏嵐原本在熟睡,也早已會被驚醒。
可惜她的穴道被逍遙子點住了,無法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