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她是揹負了這樣一樁血海深仇的女子。
也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相當相似的吧。
“你說得沒錯……義父這輩子犯下的唯一的錯誤,就是對鬱無嗔一再忍讓,最終慘死其手。”就在鬱無莊心下不由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的時候,慕朝棲卻冷不防咬牙切齒地說道,“結果不但令義母隨他而去,連萱姨也沒能倖免……”
“萱姨?”聽到一個陌生的稱呼,鬱無莊自然好奇。
“是義母的妹妹。”慕朝棲簡潔明瞭地作出了回答,同時眸光一沉,“也是被那個人賜死的柔妃。”
話音剛落,鬱無莊便恍然大悟。
若說“萱姨”,他自是不認得的——但一提到當年路氏夫婦死後不久就被鬱無嗔下旨賜死的柔妃,他身為皇室中人卻是頗有印象的。
按理說,皇帝連路丞相的妻兒都赦免了,更加不會罪及已然被他納入後宮的路相的小姨——可偏偏事發之後,宮裡傳出訊息,說柔妃因日漸失寵及其姐夫家的禍事而與宮廷侍衛暗通款曲,欲以此洩憤、報復,最終東窗事發,沒幾天就隨她的姐姐和姐夫一同奔赴黃泉了。
而且,她死得相當悽慘——被一國之君交由獨步後宮的嫣妃處置,其下場可想而知。
據說最後屍首從宮裡抬出去的時候,她那件純白的衣衫上已染滿了觸目驚心的鮮紅,下身更是一片狼藉。
據知曉內情的太監透露,嫣妃對柔妃施行的,乃是後宮一種專門懲治不貞女子的酷刑——騎木驢。
回憶起約莫四年前聽聞的訊息,這一瞬,鬱無莊忽然明白了去年深秋時慕朝棲表現出那般反常舉動的原因。
親眼目睹嫣妃再一次對宮中嬪妃使用那樣殘酷的刑罰,豈會不令她觸景生情?豈會不勾起她深深的悲痛與憤怒?
“不過,人是他賜死的沒錯,真正在萱姨臨死前都用殘忍的法子去羞辱她的人,卻是那個蛇蠍心腸的嫣妃。”在鬱無莊兀自陷入回憶之際,慕朝棲忽然面沉如水地說了這麼一句。
“所以,你也恨她?”注視著女子盛著恨意的眼眸,鬱無莊沉聲發問。
“我怎能不恨?!”慕朝棲聞聲猝然注目於他,一下子瞪大了她的那雙杏眼,“萱姨是那樣一個善良、溫柔的女子,就算鬱無嗔再如何冷落她,她都不可能有失婦道,去行那苟且之事!”為心目中那個賢良淑德的女子進行了有力的辯護,想起往昔種種的慕朝棲又忍不住紅了眼眶,“與侍衛私通的罪名,根本就是那個惡婦嫁禍於她的!可是這明擺著的事實,鬱無嗔卻偏偏視而不見!任由洛思紅害之辱之!萱姨那麼喜歡他,他卻用最冷酷無情的方式,傷透了她的心,更奪去了她的命!”
鬱無莊默默無言地聽著,一雙劍眉越鎖越緊。他看著女子眸中溼意漸起,卻無法出言阻止其宣洩情緒。
“你說,如此殘暴、惡毒的兩個人,我豈能不恨?”孰料他雖無言以對,慕朝棲卻不由分說地道出了一句反問,目光直接指向了他瞳仁的深處。
四目相對,男子蹙眉沉默了片刻,而後面色凝重地開了口:“朝棲,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是……他是一國之君,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縱使你嫁給了我,成為了蕭王妃,得以有機會接近他,你又何以一雪深仇?”
誠然,即便她的武功再如何高強,也很難近身威脅到鬱無嗔的人身安全——畢竟,鬱無嗔本人就有武藝傍身,身邊又有侍衛相護,想要僅憑一己之力取其性命,委實是難於登天的。
“我自會有我的辦法……”一個現實的問題被對方理智地擺在眼前,慕朝棲稍稍平復了有些激動的心情,“不會連累到你。”
“你覺得,我是怕你連累到我?”不期而至的後半句話讓鬱無莊心下略有一沉,連帶著說話的語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