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添堵的。
而蕭翊呢?誰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這個出身不明的小子永遠比所有的貴族子弟更貴族,行止安靜優雅,禮儀完美無缺,文武雙全出類拔萃。
他從生下來就是一個經典案例,來教導所有貴族的小孩子:看,這才是真正的貴族。你們全是一群偽劣品。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在這個貴族子弟扎堆的國都漢陽城,嫉恨討厭蕭翊的男孩此起彼伏永無止境。在遭受一次又一次深沉的打擊之後,最濃烈的嫉恨讓他們匯聚成兩個最尖刻的字:雜種!
鎮北侯府裡的雜種。
這兩個字的攻擊力很強。當楊延再也抑制不住憤怒,對著那張精緻的小臉惡毒地吐出這兩個字時,他看見他永遠平靜無波的優雅的表情在崩潰。
這讓始作俑者有些心虛,也有些得意。
解氣的同時,是鎮北侯賞給兒子的一巴掌。鎮北侯楊忠一向沉默寡言,收拾起兒子卻毫不手軟。他沒跟兒子廢話什麼,直接讓這小子跪祠堂一天一夜,等懲罰結束被人扶起來的時候,楊延的雙膝淤青烏黑,幾乎再也不能走路。
這次懲罰讓楊延很傷心。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才父親撿回來的。哪個親生父親能對三代單傳的親兒子下這種毒手啊?
可是,總是板著臉的父親似乎也並不是很喜歡蕭翊。蕭翊倒是很孺慕父親。他最聽父親的話了。在父親面前乖巧懂事地不像話。
母親也不喜歡蕭翊。聽說在父親把剛出生的蕭翊帶回家的時候,一向相敬如賓的父母大吵一架。直至今天,母親對蕭翊的態度也很冷淡。這對楊延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安慰。
爺爺的態度就很微妙了。他似乎對蕭翊拿不定主意。有時候,爺爺看蕭翊的眼神很憐惜。楊延想,爺爺一定是年紀太大了。雖然曾是當年殺敵萬萬的北營大線統領,現在卻老眼昏花,分不清親疏遠近啦。自己才是他最最嫡親的孫子呢!
還有,深居宮中的皇后姑媽對自己和蕭翊竟是一視同仁。每回賞賜什麼東西啦,從來不會少了他一星半點的。皇后姑媽生的太子哥哥,對蕭翊的態度也不錯。真是氣人!楊延很想告訴他們,你們別再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好啦,雖然這臭小子是我的義弟,但我和他一點兒交情都沒有!
最後的最後,便是父親的好朋友,自己也很尊敬的石雷叔叔了。唉,說出來都是淚。石雷叔叔出身寒微,原先是貧民,後來在爺爺的北線大營做馬伕。然後憑藉自己的努力,硬靠著軍功實打實地升上來,最後甚至與父親不分伯仲。當然啦,那時候父親還是北線大營年輕的將領,並不是現在爵高位重的鎮北侯。但是石叔叔能做到那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
父親一向沉默寡言,卻難得地多次稱讚石叔叔“亂極時愈沉得住氣”“大見識”“大胸襟”等等,石叔叔是父親唯一承認的知己。但是石叔叔在從軍的時候傷了身體,最後致仕。後來石叔叔常常來鎮北侯府,自己看到的石叔叔總是很溫和。雖然長相普通,卻讓人覺得很親切。
石叔叔身子不好,臉色蒼白,常常咳嗽,卻幾乎從來不生氣。唯一一次生氣,是看到楊延聯合幾個小孩欺負蕭翊的時候。楊延總算親眼見識了曾威震北疆的石叔叔迫人的威壓,卻也很悲哀地被石叔叔訓了。石叔叔生氣時臉色愈加蒼白,看向沉默的蕭翊時,眼神卻溫和柔軟地讓人悲傷。
楊延從來沒見過那麼溫柔那麼悲傷的眼神。他不明白,為什麼石叔叔會這樣?
後來,石叔叔病死了。
石叔叔孤家寡人一個,既無父母亦未成家,是父親紅著眼圈為他操持的後事。作為晚輩,自己和蕭翊、冰如都去弔唁了。
父親很悲傷。對自己和冰如視而不見,看向蕭翊的眼神卻很陰冷。楊延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