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遞了個小冊子過來:“不好意思,贈品只有一份了。”
衛來離的近,順手接了,是個薄薄的袖珍記事本,隻手掌大,紙質粗糙,他順手插進褲子後兜。
做環保的人真窮。
屏息靜氣,兩人坐到最後一排的席位。
這講座蠻有意思,像歌劇院的打光,臺上雪亮,觀眾都隱在一片暗裡。
岑今低聲說:“不好意思啊,你應該對講座不感興趣。”
她語氣裡,聽不出半點“不好意思”的意味。
衛來笑,也壓低聲音:“沒關係,上一個客戶,我經常陪她去試化妝品,色號分的比銷售還清。我們這種人,吃青春飯的,多學點技能也好,將來老了,還能去賣化妝品,或者搞環保。”
岑今很快瞥了他一眼,他的面龐半明半暗,輪廓像刀子刻就,卻又打了光的柔邊。
臺上,握著話筒的學生忽然口吃且憤怒:“我不明白,為什麼姜珉教授一直說保……護地球是錯的,地球不應該保護嗎?人類的家園不應該保護嗎?”
衛來在心裡回答:當然應該……這什麼破教授,連地球都不保護。
第11章
有個英挺的男人上臺,微笑,從學生手裡拿過話筒。
衛來的第一反應是:又是亞裔。
最近遇到的亞裔國人,真比之前一年遇到的都多,轉念一想,這是連環效應,因為岑今而結識林永福,又因為岑今坐在了這裡。
第二反應是……
保鏢通常都具有超群的記憶力,至少需要記住過去三天內周圍出現的臉——這張臉,他有印象。
幾天前的那個晚上,麋鹿曾拈了這人的照片,語氣雀躍:“但是,上帝是公平的,她的未婚夫在醫院裡遇到新人……”
難怪突然要來聽講座,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話筒放大姜珉低沉的聲音。
“在這裡,我只是幫大家糾正一個概念。地球從來不需要保護,全球變暖、酸雨、土地沙化、大氣汙染,威脅的從來都是人類,而不是地球。”
“它根本不在乎大氣層的主要成分是氮氣還是氧氣、溫度是100度還是零下100度、地表刮時速1000公里的大風,或者每天都下矽酸鹽顆粒雨。不用帶著悲慟的語氣說地球滿身傷痕需要保護,它根本無所謂。”
“是我們這種兩條腿直立行走的脆弱生物需要保護,醫學上,超過正常體溫0。5度就叫發燒,短時輻射量超過100毫西弗就對人體有害,氧氣含量低於6%時,人在幾分鐘內就會死亡——我們種樹、治沙、保護水源、減少汙染、發展科技修補臭氧層,是為了保護地球嗎?”
“當人類因為環境問題的崩盤而毀滅時,地球會給你殉葬嗎?不會,它只會換個舵手。就像當年,把恐龍換成了人,誰知道下一個舵手又是誰呢……”
……
片刻之前,衛來還認為姜珉是個“破教授”,現在他覺得,教授果然有料,說的還挺有道理。
不過,他更關心岑今為什麼要來這場講座。
——痴心一片,餘情未了?
不像,當初被捉姦的是她。更何況,她坐在那裡,臉色如常,食指在膝上輕叩了一下,又一下。
——化干戈為玉帛,情人不成,做回朋友?
也不像,想和解的話什麼時候不行,非得選現在?圖爾庫港口裡,還有夜船等著載他們去斯德哥爾摩呢。
燈光忽然大亮,喧譁聲起,中場休息10分鐘,下半場是課題辯論。
場內座次要重新變動,觀眾都起身向外走,衛來他們的位置最後,反而最先撤出,剛在走廊站定,姜珉和同事們就過來。
岑今低頭,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