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早早醒來,撩開蚊帳,就見外頭有光束打入,落在窗臺盆栽中,照在一顆顆大小珠子上,滿屋折射明豔之色。
這就是她喜歡往屋裡擺放各種大大小小、不同品質珠子的緣故了,別人要瞧星辰得晚上,她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可以。夜裡點了蠟燭能瞧見,白天有了日光也能看見。悠悠然躺在床上看到門外敲聲,伺候她起身的人來了,才懶懶坐了起來。
舉著小胳膊讓他們穿衣,抬了腿讓他們穿鞋,柳雁還是覺得這樣舒服,小聲同管嬤嬤說道,“別讓我娘知道我又犯懶了。”
管嬤嬤最捨不得她做活,瞭然笑笑,“嬤嬤明白。”
柳雁放下點頭,還沒洗漱乾淨,管家就送來一封剛收到的請柬。管嬤嬤開啟看了一遍,說道,“趙家姑娘請姑娘明日遊園。”
聽見可以外出玩樂,她自然歡喜,當即讓下人回話定會去的。
穿戴齊整,柳雁就往李墨荷的房間去,快到門口,見兄長也往那走,便一同到那由李墨荷領著去。
柳長安見妹妹開心,跟往日清晨倦懶的模樣不同,問道,“妹妹有什麼高興的事麼?”
“有呀,寶珠邀我明日遊園。”
柳長安說道,“我也收到了請柬。”
“我猜也是,她與我不常玩鬧,總不能獨獨請我一個,而且遊園要的就是熱鬧,定要很多人去,那自然是請很多人。爹爹嫡出的就我們倆,不會請了我而不請你。我估摸堂兄堂姐也收到請柬了。”
柳長安可完全沒想這些,他這妹妹,什麼事都要在小小的腦袋瓜子裡轉一圈,不累麼。興許是不會累的,否則也不會每日都這樣歡快,還能到處跑。
數十日休養,李墨荷的膝頭已經完全好了,這會被柳雁牽著走也沒關係,就是她蹦得太厲害,彎身拉手腰累得慌。
進了老太太屋裡,老太太便招了柳雁過去,讓她坐在一旁,疼愛之情表露在外。眾晚輩一一請了安,也會回兩句話,獨獨李墨荷和常姨娘來,不大歡喜。一個八字蹊蹺,一個好嚼舌,這兩人她都喜歡不起來。上回收到兒子的書信,說傷已痊癒,她才稍稍安心了些。可心裡的芥蒂,卻怎麼也散不去了。
常姨娘不會去討沒趣,自那次後也安分了許多。李墨荷是要常伺候在旁的人,冷眼和冷言都得受著。
柳雁見老祖宗一直對母親不喜,也是頭疼。她還小,不懂什麼八字命理,但祖母待人都親近平和,總不會無故給自己找刺吧。
還沒用早食,一個下人急匆匆進來,進門時差點沒磕碰在門檻上,急聲,“老太太,四爺他鬧著要外出,怎麼都勸不住。”
老太太一聽,頭又疼了,擰眉擺手,“快讓曹護院攔住他,別讓他跑去外頭。”
柳定澤是老太太第四子,今年二十有二,但年少時腦子曾受重創,後雖撿回一條命,卻變得痴傻了,舉止行為跟個孩童無異。因怕走丟,平日都讓他待在家中,許是玩心又上來,不願待了。
李墨荷也只是見過他幾次,據聞跟柳定義長得最像兄弟,只是少幾分英氣,多三分傻氣。
柳雁不喜歡笨人,同柳定澤玩時也總有許多事讓她急躁,但她是喜歡那四叔的,因為即使他已然是個傻子,可手裡有一個糖人,都會給她。哪怕是她已經有了十個,他還是會把獨有的一份給她。
“我去看看四叔。”柳雁挪下步子,同老太太說了一句,去找柳定澤了。
老太太不大願意瞧見那傻兒子,年輕時失去長子,幼子又如此,每每見到,總會難過落淚。雖疼,卻不想多見。
柳定澤此時已經到了前院,嚷著要出去。護院攔著出不去,便蹲在地上撿了樹枝隨意畫著,滿腹委屈。
“四叔。”柳雁蹲在他前頭,那與她父親十分相像的面龐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