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沒想到柳雁要見她,那日宋宋出殯,也未見到她,讓哥哥和柳長安打聽了下,才知柳雁一直在房裡,常是半夜也見燈火,卻不知在做什麼。聽聞昨日是四夷館升官考核的日子,柳雁早早就出了門,說是去考試了,當真讓她吃驚。
莫非宋宋頭七未過,柳雁還挑燈夜讀?
別人或許會道柳雁冷血,一心只為升官,可桉郡主卻更覺心中沉甸。柳雁和宋安怡的情誼,她不能說是最清楚的那個,但絕對也不是最不清楚的人。
坐在包廂裡的她十分不安,已想了百遍要怎麼說話方能不刺激她。
等了小半會,才聽見門外有聲響。伴著門開的聲音,桉郡主已站起身來,往那看去。一見柳雁,已是愣住。
柳雁的模樣豔絕英氣,是女子中少見的,可英姿颯爽,也可軟玉溫香,可如今卻憔悴無神,是她未曾見過的。桉郡主頓了頓,等她坐下,才隨之坐身。見她伸手便來拿酒,抬手攔住,“先吃點菜墊墊底,暖酒空飲也傷胃。”
柳雁也不抗拒,拿筷吃菜,可吃了兩口,就覺要吐了。她搖搖頭,放下筷子,又去拿酒。桉郡主遲疑稍許,這才給她。
等她喝了兩杯,桉郡主說道,“要我幫什麼忙,直說吧。”想了千句萬句,到底還是免去了那些柳雁已聽過千次萬次的安慰話,直白問了。
柳雁放下酒杯,神色漠然,說道,“宋宋當日本可以活的,可易太師和易夫人讓她服用了兩粒催生丹,導致宋宋血崩……而死……”
桉郡主這才知曉宋安怡的死因,已覺脊背寒涼,“唉……”
“我要讓對不起宋宋的人,都得到報應。”
“你要我幫你對付易家。”
柳雁搖頭,“不必,我自有法子。”她的嗓子那日哭啞,這幾日也少說話,如今自己聽來,也顯得憔悴滄桑,“你幫我去跟魯氏傳個話。”她又道,“我不願欠你什麼,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桉郡主看了看她,“難不成我要你斷一隻手給我,你也願意麼?”
柳雁連想也沒想,俯身抽出隨身帶著的短刃,“你要哪隻?”
桉郡主驚詫,咬了咬唇道,“左手。”話落,就見短刃揚起,嚇得她雙手攔住,用力將那銳器奪過,丟到一旁,怒聲,“你瘋了?!”
柳雁默然。
桉郡主也默然。
良久,桉郡主才道,“我不要你的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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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樓回來,已是申時過半。她還未進家門,就見另一輛馬車也停下,見是四房的車,便停下腳步,不一會就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俯身下車,“四叔。”
柳定澤見她今日竟出門了,頗為意外,見她神色不佳,面色白如飛雪,頓了頓才道,“去了四夷館麼?”
柳雁搖頭,“去了酒樓,約見了桉郡主。”
柳定澤微有停頓,柳家之中,他一直覺得雁雁最像自己,而在痛失好友後還會去酒樓見別人,換做自己的立場來想,只怕是另外有事了。
兩人一起進了柳家大宅,兩旁草木已枯,將入冬季,萬籟俱靜。
“四叔。”柳雁開口問道,“對那恨不得奪了對方性命的人,你會讓他們活麼?”
柳定澤點頭,“會,一次死去於他們而言是解脫,讓他們生不如死,反倒更讓人快活。”
柳雁心底像是有了什麼支撐,“侄女也這麼覺得。”
柳定澤這回覺得自己沒有猜錯,也知曉她要做什麼,默了片刻,緩聲,“雁雁,做任何事,都不要留下破綻和把柄。”
“嗯,雁雁明白。”
兩人快走至大廳,才見那坐著有人。李墨荷正在那繡花,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看去,見是柳雁,才站起來,將刺繡放在籃中,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