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過不下去從前的生活了,我開始在洞府裡走來走去,終於有一天。走出洞穴,還下了山。如果沒有和人說過話,沒有聽到那清脆甜美的聲音。我想千萬年滄海桑田地寂寞我也耐得住,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想再見到她。聽她說話。我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是她,她是第一個讓我開口說話的人。
我去找她了。在山腳,看到她在那裡。
那一天是傍晚,誠誠一個人在菜地裡看螞蟻鬥青蟲,我在遠處叫她,誠誠?她抬起頭來,就看到我,在菜地門口對著我笑。她有著烏黑地眼睛,潔白的牙齒,是很漂亮的小女孩。她跑過來,我望著她,對她說,我很寂寞的,所以來找你玩。她說,好呀。然後又從自家菜地裡採了黃瓜和西紅柿就著溪水洗幹了請我吃。兩人坐在溪水旁,誠誠問,你叫什麼名字。我說,我?我沒有名字。我的確是沒有名字地,我的名字是洞神,這不能算名字吧,沒想到,誠誠卻爽快地說,那我給你取一個吧。我倒是愣了愣,只得笑著說,好啊。誠誠說,我是在大山裡遇到你的,你的家又在大山裡,那我叫你山吧。山?我沉思著說好。心想,我終於有了名字。誠誠就很得意,她大方地說,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你沒人玩的話,你就來找我玩。你要是不開心的話,你也可以跑來告訴我。我就說好,說謝謝你誠誠。你不知一個人呆在大山裡是多麼地寂寞。
後來我就經常地來找誠誠玩,一開始就考慮到了,她是小孩,我也變作她哥哥們那樣大的小孩子,天真無邪地,兩人經常一起在水溝裡拾田螺,捉泥鰍,在曠野裡比賽誰跑得快,我總是每次來都給誠誠帶禮物,誠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般都能得償心願。比如一隻漂亮的會唱歌的小鳥,一隻通體烏黑地野免子,一大捧又紅又大又甜的野柿子。這對我而言,是很容易的事,誠誠對我也很好,有時候,誠誠外婆在家裡做了南瓜粑粑,炒米糕,誠誠就一個人跑到大山裡,大聲地叫我地名字,山!山!我就總是會笑著出現,誠誠就把東西給我,說你吃呀,很好吃的。我就笑著接過。過年地時候,農家裡殺雞殺豬,有了許多臘肉。我以前跟她說過,叫她冬天不要來大山裡找我,因為冬天湘西有霜凍,山路很滑。可是誠誠忘了這些,她提著一小罐做好地臘肉來看我,結果爬山的時候,採著了枯死卻光溜地苔蘚。她啊的一聲就往山底滑去。在半山腰被我接住,當時真是嚇得要死,如果不是我出來的及時,她非摔死不可,我對她道,傻丫頭,不是要你別來的嗎。誠誠卻用眼睛尋著已經摔碎的臘肉罐,嘆惜不止,說山,我下次再給你帶。眼裡就有感動的淚,抱著小小的她,心裡是溫暖的。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我。
誠誠十二歲的時候,已經讀中學,只是偶爾到大山裡來找我玩耍,我扮作陌生的行人經過她家的院子,聽到她外婆告誡她,說人大了,就不要老是像個男孩子一樣成天往山裡跑。山裡有洞神,萬一被洞神看中,外婆就要失去你了。十二歲的誠誠已經出落得非常漂亮,雖然性格大大咧咧,可是那份來自山野間的靈性和清純讓任何男子看了也心動。外婆雖然也是極虔誠地信仰著湘西的神巫,可是她不想她最小最疼愛的小外孫女兒去做洞神的老婆吧。無奈誠誠不聽她的。她知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不顧老人的勸阻。也還是跑到山裡來,我給她採了大捧的野蘭花,編成環帶在她的頭上。她在溪水旁看到自已美麗的倒影開心極了。我說,誠誠,你長大了。越來越漂亮。誠誠就笑。我說,誠誠,你家裡人也沒跟你說起過什麼?她說,外婆要我不要上山了,怕被洞神看中了。我就默然。可是我不怕,誠誠笑著望我道,因為有你。誠誠拉著我的手,心無城府。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擔心了,知道再這樣下去,對這個女孩沒有好處。
可是有一次,當她跟我告別,回去的時候卻碰到自家的哥哥。哥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