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個也不拘束,隨意用了些茶水點心。兩家隔得不遠,不過幾柱香的功夫,馬車便從夏家的角門進入,沿著中間筆直的水磨石甬道直接往二門駛去。
夏蘭馨代祖母迎客,披了件石青色的團花緙絲斗篷,一早便領著小螺候在了垂花門前。瞧見兩姐妹的馬車駛入,笑盈盈上前見禮。
丫頭掀了簾子,又安下腳凳,陳芝華兩姐妹聘聘婷婷走下車來,與夏蘭馨彼此見禮。陳芝華明目皎皎,眼波輕輕流轉間,面上已是丹霞點點。
夏蘭馨眼波清湛,笑容在唇角緩緩盪開彎彎的弧度,顯得親暱又隨意。她攜著兩姐妹的手,請她們先去自己院裡更衣,再一起過浣溪堂請安。
曉得姐姐不好意思,陳盈華挽著夏蘭馨的臂膀,關切地問道:“蘭姐姐,夏三哥的傷可好些了不曾?家父家母很是掛念,特意要我們姐妹問詢幾句。”
妹妹豎起梯子,陳芝華落落大方接過話來,柔婉地說道:“抱歉,耳聽是虛,眼見是實。蒙老太君相召,芝華感激涕零,不瞞蘭馨妹妹,我實在迫不及待要見見本人才能安心。”
一番言語赤誠,足見對夏鈺之的用心。夏蘭馨半絲輕視的心情沒有,反而添了些崇敬。她向陳芝華淺淺一福,笑妍如花:“姐姐放心,三哥只是腿上受傷,行動不便。想來如今躺在床上早已度日如年,姐姐來得正好”。
自己與雲揚每每悄悄約在花前月下,尚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哥與陳芝華不見已兩月有餘,又經歷瞭如此一番天翻地覆,還不曉得怎樣相思入骨。
在知蘭苑重新梳洗理妝,夏蘭馨命人先去遞話,自己則陪著陳氏姐妹從竹間鵝卵石的小路橫穿,一起去浣溪堂見過老太君。
老太君的院子裡丫頭婆子立了一堆,原是沈氏夫人與世子夫人胡氏都在坐。
陳芝華雖施了淡妝,依舊掩不住清減的模樣,越發顯得溫柔而又沉靜。陳盈華則笑靨淺淡,瞧著莊重而又得體。
兩姐妹依次向三人問安,奉上了親手做的幾色針線。
陳芝華特意為老太君繡了一塊老綠色的絲絨抹額,嵌了枚祖母綠的珠子,挑了金銀兩色絲線,繡成萬字不斷頭的吉祥紋樣。
陳家姐妹繡功卓絕,那顏色老太君尤其喜歡,當場命丫頭替自己換上,正襯那一身老綠色寒梅傲雪的錦衣,連連讚歎有加。
陳芝華下巴尖尖,腰身不盈一握,比前次過府時消瘦了許多,沈氏夫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忙命人給兩姐妹捧了手爐,先去去寒氣。
胡氏初見陳盈華,少不得送了份見面禮,又憐惜地望著陳芝華道:“比上次瞧見又瘦了些,往後可要好好吃飯。”
陳芝華含笑應是,與妹妹低眉斂目坐在了胡氏夫人的下首。既入了夏府,曉得心上人近在咫尺,心裡反而安定,陪著老太君與眾人寒暄了幾句。
老太君拈著手上的佛珠笑道:“早年間殺伐太重,每常到了臘月,總是要蘭馨她們姐妹幾個聚在我這浣溪堂抄抄佛經,也減些戾氣。今年這一場謀逆,又添了好些泉下亡魂,便藉著閣老的壽辰積些福氣,你們多寫幾卷,一併燒在佛前。”
夏蘭馨、陳芝華幾個自然滿口答應,約了每日早間過來抄經。
老太君又盤膝說道:“方才羅大夫來給鈺之換藥,也不曉得如今情形如何,蘭馨陪著芝華和盈華過去瞧瞧,回頭也好說與陳閣老夫伉儷知曉。你們早去早回,莫要誤了午膳的時辰。今日天冷,這裡籠著火炕,午間便都在浣溪堂裡擺飯吧。”
胡氏等人各自領命,沈氏依舊陪著老太君閒話,胡氏便去安排今日的午膳。夏蘭馨伴著陳芝華姐妹出來,直接命小螺先去夏鈺之院裡傳話,她們要去探病。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屈指算來,這一對戀人要有近三月未見,自然寫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