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記得青蓮臺上慕容薇一口便叫破自己身邊“暗夜”的行藏,促成了自己與夏鈺之“出岫”的完美結合。回想青蓮臺上一舉一動,這豆蔻年華的女子分明早就洞窺先機,如今又不曉得從哪裡知道了顧正諾的秘密。
雖不曉得慕容薇的訊息來源,顧晨簫總是打從心底對她無端信任。
納蘭慶罷黜在皇陵地宮,憑他統兵多年的才幹,悄悄屯一隻私兵的確沒有困難。想象著莊嚴肅穆的皇陵地宮裡可能會隱藏著這樣一支叛軍,顧晨簫眼睛微微眯起,帶了肅殺的寒芒。
顧晨簫悄悄回了一趟皇城,將慕容薇的信連同自己蒐集的證據一併呈到康南帝面前,又直指皇陵地宮這處地方,坦言自己已然人追查。
若這些情況屬實,便是顧正諾自己做死,頂著太子的頭銜,暗地裡卻與賊人勾結,欲行不軌之事。
康南帝如今身體狀況良好,有了與顧正諾乃至整個納蘭家周旋的底氣。他瞧瞧千禧教與顧正諾勾結的鐵證,已然動了殺機,不由嘿嘿冷笑:“這蘇光復以為他假託白族人,朕便動不得他?簡直是痴人說夢。”
再想到納蘭一家表面俯首稱臣,納蘭皇后在宮內低調隱忍,納蘭慶在皇陵地宮安分守己,私底下卻都是陰奉陽違,依然替顧正諾百般算計,康南帝龍顏震怒,一張臉沉得能滴下水來。
康南帝秘令顧晨簫,除卻皇陵地宮,連慕容薇信中羅列的其他幾處地方,一併徹底查清。瞧瞧顧正諾乃至整個納蘭家有沒有囤積私兵,一旦查實,正好抓著這個機會徹底將納蘭家打入塵埃。
坤寧宮內,納蘭皇后一襲硃紅的唐草紋曳地長裙,纖纖十指籠著膝上的紫銅鎏金手爐,也正與顧正諾竊竊私語:“老東西如今油鹽不進,滿腦子都是琴瑟宮裡的妖精和她的兒子。你要及早動手,咱們才有機會取勝。”
顧正諾模樣既不隨康南帝的端正,也不隨納蘭皇后的瑰麗,明明穿著一身太子明黃的錦衣,沒有半分威嚴,偏顯得沐猴而冠。
他眯著一雙三角眼,藏在袖中的手掌緊緊握成拳頭,衝著納蘭皇后恨恨說道:“母后放心,我是納蘭家的外孫,身為父皇的嫡長子,這康南的皇位捨我其誰?他先不仁,便別怪我不義。”
納蘭皇后瞧著這個與自己沒有半分相像的兒子,總有那麼一絲缺憾。
她斜倚著身後四四方方的金玉滿堂大迎枕,悶悶說道:“納蘭家如今沒有半點兵權,唯有從前積攢的人脈,還可以為你所用。如今你給我低調再低調,莫要有任何把柄落在那對父子手中。若你舅舅那裡走漏一絲風聲,咱們母子與納蘭家都是死路一條。”
顧正諾顯然對納蘭皇后的告誡並不十分在意,敷衍道:“母后放心,舅舅帶出的私兵,不會遜於官兵。一旦短兵相接,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兒子這個太子做得當真憋屈,早忍不住想大幹一場。”
“說什麼混話?”納蘭皇后瞧著兒子這般神情,簡直恨鐵不成鋼的懊惱,纖纖玉指輕輕點上他的額頭:“你舅舅手裡的私兵是納蘭家僅剩的資本,可不是要你拿著雞蛋去碰石頭。本宮已然人支會你舅舅,不到萬不得一,不能露出咱們最後的底牌。”
顧正諾自然曉得納蘭家今非昔比,他恭敬地說道:“母后放心,舅舅被父皇打發去修建皇陵,正好藉著皇陵地宮隱藏咱們那三萬軍隊。父皇與顧晨簫這廝就是再懷疑,也不能掘地三尺,挖到自己祖宗的陵墓裡頭。
這話到也說得在理,除卻每年例行的祭祀大典,康南帝極少踏足皇陵,又怎麼會曉得這裡頭另有乾坤。
納蘭皇后重重嘆了一口氣,口氣和緩下來,溫柔地撫摸著兒子的鬢髮:“正諾,你可一定要爭氣,你是咱們納蘭家最後的希望。”
母子二人竊竊私語,話題重又圍繞著康南帝的病情。顧正諾低聲說道: